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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鹤松在新的厂房安装了恒昌公司设计制造的肥皂生产线批量生产肥皂。他给肥皂取名为“国本”牌。他又是打国货牌的套路,请着名记者在报纸上大篇幅刊登,国人用国本肥皂的宣传文章。肥皂投放市场后果然得到了国人的追捧,不仅仅是国人用国货的宣传,更重要的是方鹤松用的是真材实料。国本牌肥皂的含水量较低,不会缩小变形,不饱和脂肪酸含量要比日本肥皂高出近一倍,去污能力自然要比日本肥皂高的多。次年,方鹤松的国本牌肥皂就获得国家农商部最优等特奖。

日本樱花日用化工株式会社董事长宫本义男看到仓库里堆积如山的肥皂、香皂、花露水、牙膏和蚊香,不由地妒火中烧。他找到了日本驻上海领事馆的商务参赞,要日本商务参赞向中国政府施加压力,控制中国的肥皂生产。商务参赞告诉他,这事情不能用外交手段来解决的,商业的事情还是用商业的规则来解决。你完全可以与中国人联合生产肥皂,来达到控制中国肥皂市场目的。宫本义男听后觉得也该是这样的,他找到了方鹤松的写字间,要求联合经营肥皂公司。

方鹤松毫不客气地对宫本义男说:“你应该回去,为本国的民众生产肥皂。你却跑来抢占我们的市场!生意做不过人家了就动歪脑筋,想吞并别人的公司。天底下哪有这样便宜的事情?”

“你没搞明白我的意思。市场就那么大,而且许多华人舍不得花钱买香皂的。你我联手合作搞家公司,就可以执掌日化市场。”

“你的意思是我俩联手,把欧美的产品挤出市场。可为我什么要跟你联手呢?我的意思是:你们都该回到自己的国家去,不要来抢我们的财富!”

宫本义男没捞到任何好处反被方鹤松奚落了几句,负气而去。宫本义男便去联合英商沙利文,以压价销售存货来挤占市场。他们给批发商每块肥皂和香皂二角钱的扣点,规定其中一角钱是给街头巷尾的烟纸店的。

宫本义男的这一招术,确实打中了要害。日用化工商品大量的销售额是靠烟纸店完成的。烟纸店做些针头线脑的小本生意,原本获利就很微薄,有一角钱的扣点,便会不遗余力地推销商品。国本牌肥皂的售价本来就比日本的樱花牌肥皂高出五分钱,仅靠品质优良及国货运动的支撑,才得以存活于市场的。宫本义男的这一招术顿时就点了方鹤松的命门,国本肥皂很快就滞销了。

方鹤松带着销售人员到各家烟纸店去调查,得知原委,就在报上揭露宫本义男的行为,号召国人共同抵制东洋货。此时,总商会也动员了民众来支持国产货,社会各界纷纷响应,共同抵制日货。市面上日货成了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童子军更是沿街道挨家挨户搜查,查到日货就拉走烧毁。烟纸店的老板再也不敢贪图一角钱去推销日货了。有了国人的鼎力支持,方鹤松的日化公司才得以逐步发展壮大起来,国本牌肥皂才成为市场中的畅销品。

宫本义男的仓库里肥皂和香皂大量长期堆积都泛出了白花。纸箱受潮变形,肥皂垛纷纷倒塌,仓库里遍地都是散落的肥皂。宫本义男只得雇人买来竹筐,把散落变形了的肥皂装在竹筐里,贱卖给那些卖假货的奸商们。那些奸商们换了包装,伪装成国货,在小街小巷里做黑市生意。那些贪图便宜的市井之徒,很乐于购买这些货物的。

方鹤松又以牛羊的脂肪为原料研制出了适应国人的西子牌香皂。生产香皂的流水线亦是周天瑞为他研制的。香皂投放市场后,方鹤松照葫芦画瓢,召集媒体大力宣传国人用国货。持续进行的国货运动,使得国人竞相购买国本牌肥皂和西子牌香皂,方鹤松也因此成为了上海滩日化大亨。

全民参与的国货运动,使得洋货的市场份额日益收缩。英国沙利文洋行的肥皂和香皂销量急剧萎缩,眼看着维持不下去了,董事长威廉沙利文先生便想找方鹤松谈合作经营。沙利文先生听说宫本义男被方鹤松一口回绝。他不想碰一鼻子灰,便找在工部局有地位的彼得先生商议。

彼得先生听完他的诉说后,抚掌大笑道:“你早些来找我,哪有这些麻烦事呢。你说的是上海滩蛮有些名气的三剑客。他们三人相互参股,联手做实业的。”

“你如何与他们熟识的呢?”

“这三个人中有个最具实力机械大亨,叫周天瑞。他曾是我父亲的襄理,为父亲的公司挣了很多钱。欧战时,我父亲急着返回英国,才把公司以极低的价格买给他的。他由此发达,才成为机械大亨的。你说的那个做日化的是他的同乡兄弟。我出面与他们聊聊,看能不能与你合作。”

他当即打电话给周天瑞,请他带上方鹤松,晚上到红房子西餐厅一起吃饭。周天瑞客气地回绝道:“这件事情不好插手的。这里面复杂着呢。不但是生意纠葛,还有民族情结包含在里面。我劝你千万不要介入其间,连我都无法插嘴呢!”

方鹤松事后对周天瑞,说:“我做日用化工不是仅仅为了挣钱,更是为了争气。我要为振兴国家的日化工业做些事情。如果在工艺技术方面合作的话我会考虑的,但绝不会跟洋人在经济上搞什么合作的。”

“你貌若学者,可火爆的脾气比我还刚烈呢。须防峣峣者易折,皎皎者易污呢!”

“咳,这辈子不改了,下辈子还这样。你可记得,当初我们三人,立志以实业救国的壮志豪情么?如今,潘大少已经沉默了,你不会步他的后尘吧?”

“岂能忘呢!但人得现实地生活着,不能仅靠理想活着。实际上,很多事情你我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呢!”

“嗯,那只能是:尽人力,听天命吧!”

英国沙利文洋行和宫本先生的日化株式会社,便在日化市场中日渐淡出,被市民们遗忘。民族化工业却在民众的支持下稳步发展。市场中逐步出现了地球牌油漆、天厨味精、三角牌烧碱、久大精盐等国产的名牌商品。

化工大亨范逊栋先生创办的永利碱业的产品远销东南亚,而后又生产出了深受农户喜爱的化肥。范逊栋到上海来参加机械展销会上与周天瑞结交,订购化工生产配套设施。周天瑞的生产单上又多了诸如:耐腐蚀的传动装置和包装流水线,以及多种适用于化工厂的机器和设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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