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巧云怔愣半晌后直接破涕为笑,“噗呲”一声就乐出来了。
季春花也没忍住,俩人上一秒还在抱头痛哭下一秒就笑得前仰后合!
门外的段虎登时惊住,讷讷地嘟囔了句:“不,不是你俩这到底唱得是哪出儿啊,咋还又哭又笑的... ...”
“真没事儿吧妈?”他还是觉得不咋对劲,老彪悍个身板子几乎整个儿贴在门上,侧耳皱眉细听里头的动静,显得莫名有些滑稽。
孙巧云掩着唇,笑眯着眼跟季春花很小声地说:“瞅见了吗?春花。”
“疼你的,稀罕你的来了。”
孙巧云这句话瞬间便令季春花笑容僵住,她木木然地瞪圆绵软双眸,不自觉地朝着门口看。
心口怦怦狂跳,眼底透着动容又懵懂的光。
她知道恩人是个大好人,却没敢奢望过嫁给他以后能被疼惜、被宠爱。
不是不相信他会是个好爷们儿,只是她从未亲眼见过如同话本里写过的那种夫妻,恩爱亲密,热热乎乎儿。
就算是季大强跟许丽,也是经常吵嘴干仗整的家中鸡飞狗跳。
正逢季春花还没回神时,孙巧云又慢悠悠地叫了她一声。
她这才揉了揉眼,歉意一笑,“可能是昨儿睡得少,有点犯困。”
孙巧云抿着嘴笑,说不碍的,随后便指指那木匣子,
“这里头是咱家的地契,你不是瞧见嘞,咱家还有个后院儿,你俩的婚房就在后院儿。”
“咱现在的这个前院儿,是原先段虎爷奶住的,后院儿原先也是我跟他爸住的。”
“如今啊,我也算是多年的媳妇儿熬成了婆。”
孙巧云如释重负般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满脸欣慰,“终于能歇歇喽,这里的东西全都交给你。”
“咱段家是娘们儿管家,爷们儿就负责出去赚钱。”
孙巧云把匣子往春花面前一推,“哦对,里面还有个折子,也都是从前我偷偷给虎子存的,就是为他往后成家用的。”
“以后你拿主意,看看是想置办些啥,或是留着往后生娃... ...都好,都好。”
“... ...”季春花说不出话。
不光说不出话,那小嘴儿还张得足能塞进个鸡蛋了。
她看了看匣子,又看了看孙巧云,然后又看了看匣子... ...
最终只能面红耳赤,不知所措地憋出句:“我,我不会管家呀妈。”
“没,这事儿我是真没做过... ...”
哪知孙巧云却嗐了一声,神色轻松地摆摆手,
不以为意道:“我以前也没当过呀,不还是一当当了这么些年?”
“再者说嘞,我那会儿最开始可是一大家子人,如今咱就三口儿... ...再不济以后就添几个娃,”
孙巧云笑道:“一亩三分地的事儿,你没问题的,春花。”
“信妈,妈不会看错人。”
季春花不自觉地咬住下唇,肉乎乎的小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匣子。
“... ...还没唠完啊,妈。”段虎还贴在门上,皱着张大黑脸偷听呢。
一时间他竟有些痛恨当年段家盖房的时候活儿干得太到位,就这么死乞白赖地听都听不清楚。
孙巧云咯咯儿乐,催促道:“快些把东西收起来,拿到后院儿去。”
“连瞧瞧你俩的婚房。”
“不然你爷们儿一会儿真能急眼,哎呀... ...”孙巧云不忍感叹,“真是娶了媳妇儿嘞,大了。”
“我印象中他得有个十几年没和我这么大声说话嘞!”
嘴上虽这么说,孙巧云却笑得越来越高兴,连连点头,“真好,真好。”
“咱段家的男人就应该这样,护着媳妇儿,以媳妇儿为第一,这才对!”
季春花终于不再犹豫,咬了咬牙合上木匣。
她为啥还要像从前那样不自信,她现在已经不一样了。
她嫁人了,还嫁了个大好人、救命恩人。
且有个一样是大好人的婆婆。
都说好了要报恩的,不能只是心里喊喊口号。
不会做的,她要学。
不光要学,还要学好、做好。
季春花接过孙巧云手中挂着红绳的钥匙,丰软白嫩的脸上写满了认真。
甚至近乎虔诚地颤抖着手,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塞进了红色棉衣的衣领。
孙巧云赶紧道:“去吧去吧,带着匣子叫你爷们儿领你去新房。”
“妈累了,就先歇下了。”
“好。”季春花乖巧应下,开门之前却仍不放心似地扭头,
软乎乎地说:“妈,我出去以后您可得抓紧把鞋脱了。”
“您,您得叫脚丫子出来松口气儿!”
“噗——”孙巧云乐得直颤肩膀,心里又暖又酸,忙点头,“好,好。”
“妈一会儿就脱。”
季春花这才拉开门栓,迈了出去。
却未想刚迈出另一只脚,冷不丁地一抬头就吓了一跳!
“!”季春花抱着木匣,差点直接踉跄。
她仰起头,只见段虎虚么着一双凶戾幽深的眸,满脸狐疑。
他伸手就攥住季春花的胳膊,顺着门缝儿问:“妈,您要歇了?”
孙巧云说:“是是是,快把门给我关上吧。”
“你差不多也清清场儿,别叫你媳妇儿等太久。”
段虎嗯了一声,说您甭管了,睡吧。
反手就关上门。
他拽着季春花往院里走,一直没吭声。
季春花不敢挣歪,可单手又抱不住木匣。
她只好哼哼似地小声道:“段虎,你先放开我,这个木匣太重嘞,我一只手整不了。”
段虎脚步微顿,终于扭脸垂眸看向她怀里的木匣。
他深浓眉峰微挑,“嚯”了一声。
痞气又野悍地笑:“我妈这真是把所有家底儿都亲手交给你了啊。”
季春花听这话,却不禁犹豫,“... ...那你是不乐意吗?”
段虎顿时脸一板,伸手就掐她嫩呼呼的脸蛋儿,“你这眼珠子到底要不要了?”
“你哪只眼瞅出我不乐意了,嗯?”
季春花被他掐的有一点点疼,不是很疼,
可他粗糙指腹上长着层厚厚的茧,蹭得她痒痒。
她不自觉弯起盈盈水眸笑,“你别掐我,可痒嘞!”显得丰软脸颊愈发白嫩透亮。
段虎动作骤然僵住,缓缓收手。
却见只是没用劲地这么蹭了一下儿,她脸蛋那块的皮肉就红起来。
好像生生画上一道儿红胭脂,好看动人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