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外头天色已经大亮,孟婉兮姐妹都已回去梳洗准备接驾,此处唯有孟鸿风和素简二人。
素简慢慢拢好衣裳,掩住青红一片的身体,声音因疲累放得极轻,低声道:“民女无父无母,师父为民女取名素简,皇帝内经素问,究其本源,大道至简,乃民女名字的由来,可却未赋我姓。”
孟鸿风终于认真地看着她的脸,那张还算姣好标致的脸如静水无波,看不见屈辱和羞愤。
素简不卑不亢,缓声道:“将军乃世家子弟,是战场上的英雄,民女不过是江湖游医,不懂世家规矩礼数,实在不值得将军抬举。将军与素简身份悬殊有如云泥,若因牵情丝之故而娶了民女,门不当户不对,不止遭世人耻笑,且不能举案齐眉,何必来日再生怨怼?”
孟鸿风脸色多了几分凝重,沉声道:“那,你想从本将军得到什么?本将军知你不缺银钱,也不贪恋权势富贵,如此一来,又该怎么报答你昨夜如此大恩?”
素简忍着疼痛,学着世家女子盈盈一拜,道:“民女有冤,不得已挟恩求报,请孟将军倾力相助,为民女申冤。”
孟鸿风将她虚扶起身,又闻见了她身上极淡的药香,后知后觉地退了一步,示意素简就坐,道:“你要申冤,应该求过我妹妹才对,为何还要再来来求我?”
素简坦诚道:“娘娘的身子早已积重难返,民女拼尽一身医术也不过让她多活三年五载,不足以让娘娘承情到为民女申冤。”
孟鸿风神色一黯,道:“屏儿的身子,真的没有办法可想了吗?”
素简点头,道:“简单来说,她吃了太久的药,再用药已经没有多大效果了,可也不能停药,一旦停药,本就亏空的身子更撑不了多久。何况,曼陀花侵蚀她的神智吸食她的气血太久了,如今就算停药了也只是减缓流逝的气血……”
孟鸿风不忍细听,打断她道:“不提屏儿的病了,还是说说你吧。”
他并未听孟屏君提过素简身上背负的血仇,闻言眉头一皱,道:“你如此谨慎小心,想来你的仇家定是来头不小,可否如实相告?”
素简取下一直戴在脖颈上的玉佩,质地极好的玉勾成了一个篆体的柳字,竟是神医柳云生前一直佩在身上的传家宝贝。
她道:“这是民女的师父留下来的的遗物,师父曾留下遗愿,要葬在京郊柳家的祖坟边上。民女特意去挖了柳家的祖坟,见过相似的,却没有哪一块像这玉质地好——”
孟鸿风俊眉一挑,颇为意外地看了素简一眼,接过玉佩看了两眼,道:“此玉与卢国公府柳家的传玉有几分相似,据传柳家嫡系子孙都会配一块这样的玉下葬。只是你的这块玉,又格外精细些——”
素简点头,道:“民女的玉,不是来自柳家的嫡传子孙,而是柳家已经丢了快五十年的传家宝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