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心一路,愁眉不展,纵使沿途风景怡人,她也无心相赏半分。
星月兼程,风雨无阻,一行人终在二十日后抵达了边境。
然而,预料之外的是,在这里她竟然遇见了故人。
甫见顾曜廷的那一刻,雨若是震惊不已,之后联想到他和萧君烨的关系,她便释然了,只是眉头依旧无法舒展:“宴哥哥,你来边境,难道也是为了他而来?”
顾曜廷轻轻点头:“是,但没想到会与你碰个正着。”
开阳军的首领在心里直翻白眼,心思:他家主子哪里是冲着大晋战神来的?分明是特意冲着你这姑娘而来,且他们到达边境已有三日,之所以在这里相遇,完全是他家主子一直在此等候。
雨若勉强一笑:“司天监推算出他还有一线生机,而这线生机却在于我。”
顾曜廷淡淡嗤笑:“所以你就是为了那可笑的一线生机,不顾自身安危也要来救他?”
雨若抬头看着他,灿若星辰的晶眸,此时黯然无色:“宴哥哥,如果可以,我宁愿用自身平安换他安然活着,哪怕会让我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我也无悔!”
顾曜廷温润的星目,瞬间冷却了下来:“是吗?他就那么好,好到你宁愿牺牲自己,也要换他安然无恙?”
“我与他夫妇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没了,我焉能好过?”
顾曜廷闭了闭眼,轻叹道:“罢了,我既来此,那便先找到他再说吧!”
“谢谢你宴哥哥。”
顾曜廷伸出大掌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傻瓜,我与景询乃兄弟之交,哪里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有事?”
“但愿我能早日找到他。”
“有宴哥哥陪你,一切都会好的。”
两日后,原栖峡谷,丧魂崖。
因暗卫之间都有独特的联系方式,故当一行人到达时,信极、信轩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一见自家王妃来了,两人是立即上前:“王妃,您终于来了!”
雨若长长吸了一口气,问:“这里情况如何?你们可有派人下崖底找过王爷?”
信极恭敬一礼:“回王妃,属下等下过崖底,下面是湍流的江水,一边是茂密的林子,一边是碎石滩,属下沿着滩边上上下下、来来回回找了好几遍,世子和小将军则带队入了林子,结果均无任何发现。”
“底下可有发现村落,或者可有发现人烟?”
信极摇头:“均无发现有人居住的迹象。”
“那唐世子和小将军呢?他们怎么样了?”
信轩说:“慎宣王派了一队人马前来帮着寻找主子的踪迹,并迫令他们前去与大军汇合。”
顾曜廷淡淡一笑:“慎宣王的士兵现下何在?”
“回顾太子,他们还在崖底搜寻。”
顾曜廷了然,转头对雨若说:“糯糯,崖底凶险,宴哥哥带人下去即可,你就在上面守着。”
雨若摇头:“宴哥哥,下到崖底也未必能找到他,视野不开阔,就算找一辈子,也未必就见到他的人影。”
“你有何高见?”
信观、信暮一人拎着一个包袱走到雨若面前,她二话不说,自顾打开一个,而后穿在了背上:“这个是青鸾翼,有了它,我们便可以开阔自己的视野,也可找到隐藏在茂密林子中的人烟。”
众人皆是一惊,暗卫们则齐齐开口阻止:“王妃不可。”
“你们会使用青鸾翼?如果不会,那就不要再开口。”
顾曜廷自顾打开另一件包袱,学着她的样子穿好:“你教会宴哥哥,然后由我陪你下去。”
开阳军首领燕清风出声阻止:“殿下不可,您贵为……”
顾曜廷淡淡开口打断:“孤做事,一向有分寸,岂容你们置喙?”
燕清风半晌才说了一句:“殿下小心。”
“你们也随他们一道下到崖底,务必仔仔细细的给孤找人。”
“属下遵命。”
顾曜廷不再管他们,而是走至她身边:“这个青鸾翼要如何使用。”
雨若只是日认真的盯着他:“宴哥哥,你如此舍命陪君子,真的不会后悔吗?”
顾曜廷温柔一笑:“你一个小女子都不后悔,我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岂能后悔?”
雨若感激一笑,刚要说感谢之言,却被对方提前洞察:“感谢的话就莫要说了,景询是我的好兄弟,你又是我的年少知己,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你们身处危险而无动于衷?”
雨若不再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只是教他如何使用青鸾翼,随后站在崖边,深深吸了一口气,毅然决然的跃了下去。
感受到自己在极速下降后,雨若双手一拉两侧腋窝下的抽绳,霎时,背后便如飞鸟般生出了一对长长的双翼。
顾曜廷第一次尝试如此刺激的动作,他展开双翼后,调整到一个最为合适的角度,随后奋力追向年少时的那抹亮光。
果然,崖底只有急流与茂密,毫无一丝人烟可寻。
只是,雨若是个不会认输的性子,她有预感,萧君烨就处于这片地带,从未远离。
她自水流湍急的江上飞过,径自向茂密的丛林,哪怕两只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下方,依然找不到人类活动的痕迹,难道真的是她想多了,这个地方就只是个人烟罕见的不毛之地?
如她这般想着,心里却不会轻易说出放弃,不由把心一横,向着更茂密的地带飞了过去。
顾曜廷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滋味,只可惜她与自己今生无缘,若能护她一世安好,他便也知足了,就这样想着,他也不知不觉的紧随在了其后。
上天不眷顾,即使是再多的努力,最后也只是徒劳。
一连三日,她皆要亲力亲为,顾曜廷实在不忍她劳累,便让萧君烨的暗卫替代他们继续飞入丛林深处,他和她则沿着碎石滩一路往前。
仲夏时节,烈日炎炎。
越往前,雨若便越急躁,她迫使自己冷静再冷静,终究还是忍不住的哭了出来。
顾曜廷见她如此,不由心疼极了,他不想管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只是温柔的将他拥入怀抱:“糯糯不哭,凡事都有宴哥哥,你不必太过忧心。”
雨若抽抽噎噎:“如果他真的死了,我该怎么办?呜呜呜……”
“傻瓜,你不是他的一线生机么?你都靠他这么近了,他怎么会死?”
“可是大家都找了这么久了,就算听到一丝动静,他也该知道我们是在找他,怎么能一声不响不闻不问?”
“也许,他真的受了重伤行动不便呢?你莫要多想,他那么在乎你,不可能舍得放任你不管。”
雨若哭够了,才发现自己依偎在他的怀抱里,随即退了出去:“抱歉宴哥哥,让你陪着我受累了。”
“我本为景询而来,又何来受累一说?”
雨若看了他很久,转头对着微风说:“若有来生,记得和我告个别,别让我空等一场。”
顾曜廷知道她在说什么,苦涩一笑:“好,下辈子我一定紧紧抓住你,不会再让你溜走。”
试问当初相见真的是有缘无分吗?结局尚未明朗,只能慢慢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