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灯山满帝都,香车宝盖隘通衢。
灯市如昼,将从腊月初摆至正月末,整整两月,皆夜夜好夜,且独属于才子佳人。
词棋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家小姐,仿佛她是从天而降的仙女,美的惊人心、动人魄:“小姐,奴婢忽然不想让您外出了,您太美了,只怕会被人抢走。”
雨若娇媚的瞪了她一眼:“除了你们四个抢我,其他人谁会抢?”
书歌为她披上一条红色的披风,笑意盈盈:“我们的确是想将小姐抢走,但老太爷不允许,那我们就没辙了。”
雨若狐疑的问:“你们可知祖父为何要带我去赏灯?”
赋画机灵的说:“老太爷严令小姐一个月不许出门,正好现在街上到处都摆满了花灯,所以老太爷就想亲自带小姐去瞧瞧。”
“真的只是这样?”
诗琴点头如捣蒜:“老太爷宠小姐上了天,难不成还能害了小姐?”
雨若嘟起小口:“罢了,左右我也好久都没出门了,和祖父出去走走,似乎也不错。”
插花呼酒少年场,烂赏花灯十里香。
眼前,拱桥高耸,宛如横跨在银河上的鹊桥,将男男女女分隔在彼岸。
桥之下端,雨若不解的看着太傅:“祖父,您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太傅慈爱的笑了笑:“糯糯,你过了年就二十了,有没有考虑过嫁人?”
“您不是说孙女之前成过婚?只是后来发生了很不好的事情,以至于我和那人和离, 还决绝的饮下了忘川?”
“事情是这样没错,但你也不能因为一个人,从而就否定所有的男子吧?再说了,祖父年岁也越来越大了,难道就不能看到乖宝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雨若投降的说:“好好好,您老说什么都是对的,从现在开始,您老怎么说,我就怎么做,这样总行了吧?”
“行,那咱们一起上桥走走。”说罢,迈着小步子就走。
说实话,桥上的风景并没有多迷人,只不过它的下方是条河流,河水潺潺,推移着无数花灯顺流而下,似是要载着无数美好的愿望流入蓬莱汪洋。
雨若左顾右盼,丝毫没在意走在前方的太傅,直到他倏然停下脚步,她这才顺着他老的目光往下看去。
只见,下方风景独好,俊逸美男排成一排,皆目不斜视的抬头看向桥上,他们的目光中盈满期盼,呈满惊艳,仿佛桥上有绝美的风景,正等着他们前来采撷。
太傅看向桥下众人,头也不转的问:“糯糯,你觉得下方之人如何?”
事情到了这里,雨若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只见,她看也不看下方一眼,只可爱的嘟着小嘴:“不如何,我又不认识他们,您要是想乱点鸳鸯谱,就俩个字,没门。”
太傅不气亦不恼,依旧淡然如水:“是吗?你不妨好好看看,说不定能看到你的故人?”
雨若一听“故人”两个字,狐疑的朝下看去,倏然,她盯着一袭素色锦袍的男子问:“祖父,那个穿素色锦袍的男子是不是顾宴之?”
太傅笑着点头:“是,那其余人你可有认识的?”
雨若摇头:“没见过,不认识。”
“哦,对了,顾宴之是为求娶你而来的,要不要嫁给他,全看你自己的意愿。”
雨若羞涩的甜甜一笑:“他真的是来求娶我的?”
“是,但如果你不愿意的话,祖父也不会勉强,毕竟京都好儿男多的是,我的乖宝,值得最好的。”
“我愿意,而且,我也喜欢他。”越说越小声,最后已如蚊呐。
太傅心里有一丝苦涩,他欲要化解她远嫁的命运,最终兜兜转转,还是要将她嫁去东周。
思及此,他老不由轻叹:“糯糯,你若真的认定了他,那就去找他吧!”
雨若感激的看了祖父一眼,随后双手拢在唇边,大声喊了句:“顾宴之。”
顾曜廷往前走了几步,随后张开双臂,欲接温香软玉满怀。
心上人即在眼前,她跑向他时,晶眸烁烁,如浩瀚星辰灿烂;嫣唇含笑,似甜言蜜语腻人。
她入目无他人般直扑他的怀抱,抬起头甜甜而笑:“顾宴之,你是来向我提亲的吗?”
顾曜廷宠爱的一刮她高挺的琼鼻:“你就这么想要嫁我为妻?”
“我等了你六年,是日也想,晚也梦,难道你就不该给我一个解释?”
“好,等一下我就好好给你解释一下当年的莫名失踪之事,现在,你得先认认人。”
雨若落落大方的走上前看了看那一排俊男:“我的直觉告诉我,我们应该认识,但忘川将我的记忆定格在了没有回到京都前的那一刻,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重新认识一下。”
李翊霄上前一步,而后指了指许靖:“我是李翊霄,也是你的表姐夫,你的雨晴表姐就是我的世子夫人;他是许靖,也是你的表妹夫,你的雨芙表妹则是他的夫人,你以前叫我霄哥哥,叫他许靖哥哥,希望你这次不要再忘记了。”
雨若看了看李翊霄,又看了看许靖,笑道:“虽然你是我的表妹夫,但是我还是喜欢叫你许靖哥哥,那就各喊各叫吧!这次,我一定不会再忘记你们了,许靖哥哥,霄哥哥。”
许靖笑了笑:“糯糯,你好像忘记了我,也好像没忘记我,因为你刚刚说的话,和以前说的是一模一样的。”
“一见如故,大抵就是如此吧!”
严励行附和:“不错,我们就是一见如故,我是严励行,我的妹妹严映月是你的二嫂,你以前叫我行哥哥,我还送了你一支红宝石石榴籽的步摇,那是你该得的战利品。”
“嗯,谢谢行哥哥,我想我会记得你一辈子。”
萧君临轻叹:“你以前叫我皇兄,还送了我好多糖块糕点,以后你也可以叫我临哥哥,但愿我还能吃到你做的美食。”
“没问题的临哥哥,你娶了我的好姐妹傅摇,给你做点美食,不成问题。”
程熠有些失落的说:“早知你会忘了我,我就不该让你喝什么忘川,你知不知道,我的命是你救回来的,你救了我,难道不该对我负责么?”
雨若噗嗤一笑:“你应该是程国公世子吧!对不起,我确确实实是忘记了你们,但若是也要叫你一声哥哥的话,那我肯定是要叫你熠哥哥了。”
褚令昭温润一笑:“你也救过我一命,以前也叫我昭哥哥,在北原时,你还说若能记得我,就嫁我为妻,只可惜,好梦易醒,你还是不属于我。”
雨若俏皮的眨了眨眼:“昭哥哥长相俊美,难道还怕没人心悦吗?我虽然不记得你,但我的心底一直有个声音在和我说,我应该认识你,并且还和你很熟悉。”
“是,我们很熟悉,若是能早点遇见你,那该有多好?”
经湛笑嘻嘻道:“小糯糯,你最终还是没能记得我。罢了,不是我的,那便不能强求,能做你的湛哥哥,那就很好了。”
“谢谢你湛哥哥,谢谢你能理解我。”
萧君烨目光痛苦的看着她,嗫嚅着嘴,最终没能说出一句话。
顾曜廷走到她身边,指着萧君烨和韩誉:“他是大晋的信王殿下萧君烨,这位是北原的四皇子宇文誉,现在也叫韩誉。”
雨若淡漠疏离的行了一个礼:“殿下,四皇子。”
她的淡漠疏离,狠狠刺痛着他的心,哪怕剜下那颗跳动的心脏,依旧疼痛欲绝:“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你对我的惩罚,让我痛不欲生,哪怕直至死亡,也终不能解脱。”
雨若后退两步,表现出拒他于千里之外的神情:“前尘往事于我而言不过是浮云易散,我的记忆里除了顾宴之,便不再有任何人的身影,所以殿下不必于我说这些大道理,因为我不屑听。”
韩誉思考了很久,最后只说了一句:“对不起,愿你以后诸事顺意、和合百年!”话落,转身落寞离去。
情深缘浅终有日,花开花落自有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