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朝倾覆,国运气竭。
土崩瓦解之迅速,似一去不复返的壮士;萧然衰败之颓势,如落魄楚汉两界的少年,独自立身风雨,却依旧改变不了覆巢的结局。
成光帝虽不是位合格的帝王,但气节却不短,在得知东周军破开宫门的那一刻,先是命心腹杀尽了后宫的妃嫔及子女,最后坐在太极殿的龙椅上刎颈而亡。
如此手段,不可谓不令人发指,可却真正的保住了名节,只因他比谁都清楚,皇室之人落入到敌军之手会有怎样的下场。
顾曜廷作为东周主帅,感慨于成光帝的心狠手辣,同时又鄙夷他的自私懦弱,倘若他不主动挑衅,又或早日签订和平条约,那么今日的这一切,将都不会发生。
一将功成万骨枯。大战初定,百废待兴,众人迅速投入了忙碌中,且一忙就不知不觉过去了两月。
孟冬十月,定西有些地方已开始纷纷下起了小雪,而都护府中却是温暖如春。
这些时日的忙碌,众人见识了定西的民俗风情,慢慢的也越来越喜欢这个地方,尤其是雨若,心中有了大漠孤烟,对江南烟雨,似乎也不是太那么的执着了。
今日,照常是阳光明媚的好天气,但北风朔朔,吹的人脸颊生疼,以至于大家都不愿往外跑,只愿待在屋子里对着暖炉烤火。
雨若一觉醒来,身旁早已凉了一大片,她已记不清自己有多少日没见到顾曜廷了,只知道每晚自己熟睡时,都有一双大手将自己搂入温暖的怀抱中。
她起身后,简单的梳洗打扮了一番,便拉开门走了出去,未想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却给了她意想不到的惊喜。
风云俱惨惨,原野共茫茫。雪花开六出,冰珠映九光。
风雪已停,宜往梅园赏景。
冰魂幽香,一袭红裳美人穿梭其中,宛如红梅中跳脱而下的花神,美的不可方物,耀眼的夺人眼目。
见定西事宜皆已安排妥当,东周大军不日将会班师回朝,届时容辉帝再安排新的官员前来接管事务,他们也算是功成身退。
顾曜廷难得轻松一日,一心想的都是勾了他魂的可人儿,这不,他提前回到东院时,是里里外外的找了个遍,都没看到她的人影,后来还是问了一个负责洒扫的婢女,才得知她人在梅园赏花。
眼前一幕,美的入人肺腑,醉的沁人心脾,让他不自觉的便将目光定格在了她的身上,且再也无法转移。
而她因赏景尽兴,便不由自主的张开双臂,似是要拥幽香入怀,又或是在拥抱久违的自己,那个恬淡安然、娴静纯粹的袁雨若。
倏然,一双大掌自身后圈她入怀:“娘子,你好美,美的让我想要一口吃了你。”
雨若盈笑转身扑入他的怀抱:“你今日怎么回来的如此之早?”
顾曜廷微微不悦:“怎么?娘子是嫌弃为夫打扰你赏花了,还是根本就不想看到我?”
“小气,你这个大忙人难得有闲暇之时,难道就不准我问一句?”
“为夫宵衣旰食、日以继夜的忙碌,都是为了谁?”
“啊?难道你不是为了能够早日班师回朝才忙的脚不沾地的?”
顾曜廷眯起星目,语气危险:“袁雨若,我本来只是想好好陪陪你,谁知最后只是我的一厢情愿。既如此,那我也不必对你“心慈手软”,该如何补偿我,你一分都别想逃掉。”
雨若眷恋般踮起脚尖的圈上他的颈项:“无论你要我如何补偿你,我都愿意,只求你温柔以待。”
顾曜廷紧紧抱着她,英眉微蹙:“你今日怎么这么乖?”
“我乖巧听话难道不好么?你要的不就是这样的妻子?”
顾曜廷一下子便泄了气:“糯糯,在我面前,你只需要做你自己即可,我既爱你,那便是无论你什么样子,依然都是我心中的最爱,你不需要曲意逢迎、投其所好,只需做原来的自己,明白吗?”
雨若抬头与他四目相对,接着甜甜一笑:“顾曜廷,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想,日日夜夜都在想,可我舍不得吵醒你,因为梦中的你安稳恬静,我怕吵醒了你,自己就会失去理智,更打扰到你的美梦。”
“傻瓜,你夜夜都那么迟回来,白天又天不亮的就出去,可有让自己饿着肚子忙碌?”
顾曜廷摇头:“这些时日,我早已习惯了军营中的吃食,相比于行军打仗的硬食,这两个多月的吃食可谓是美味的太多,虽然做法依旧粗犷,却也是热气腾腾可填饱肚子,我还有何不满意的?”
雨若心疼的伸手抚摸着他略微粗糙的脸庞:“今晚我亲自给你做饭吃,我可不想我的男人变成粗犷汉子。”
“娘子这是心疼为夫了?”
“嗯,你是我的男人,我不心疼你,难道还指望别人去心疼你吗?”
顾曜廷抓住她的嫩白小手,星目中满是炽热,嗓音也在慢慢变得嘶哑:“娘子若是真的心疼为夫,就拿自己喂饱我,可好?”
雨若望着他深情的眉眼,婉拒的话堵在心头,最后只能含羞点头:“好,可你也要稍稍节制一些,弄伤了我,心疼的还是你自己。”
顾曜廷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勾起唇角打横抱起她就走:“娘子如此甜美可人,哪怕只是沾染一点,也断然不会轻易放手,更何况为夫是头饿狼,能轻易放过娘子,那就奇怪了。”
“……”噢!这厮又在装可怜扮委屈博取她的同情,她真的不该心软,也不该轻易的被他外表所迷惑,不知她现在拒绝,还来得及吗?
见她不说话,他唇边的坏笑更肆意妄为:“娘子是不是后悔了?”
雨若定定的看着他:“顾曜廷,你何时带我回家,我想朝朝暮暮了。”
“定西的事情还要处理个三五日,等处理完,我就可以带你回家了。”想借孩子的事分散他的欲望,想都别想。
“也就是说,你还得再忙三五日?”
“娘子这是希望为夫去忙,还是不希望为夫去忙呢?”
“男子汉大丈夫当以大事为重,怎可痴迷儿女之情不可自拔?”
“是吗?可惜接下来的事不用为夫去忙,我有大把的时间可以陪娘子,娘子是不是很喜欢?嗯?”
她刚刚还以为看到了救赎,谁知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兜头一盆冰水浇得她狼狈的回到了现实。
“顾曜廷,你难道就不能放过我?”
顾曜廷将人轻柔的放在床上,急切的扯落帷幔,快速欺身压上她,邪魅一笑:“我一定温柔以待娘子,必叫娘子往后都如此快活。”说罢,似是怕来不及爱她,迅速的封了甜蜜小口。
雪,静谧无声簌簌飘落,冰天雪地覆盖坤灵,茫茫四宇不辨方向,唯有椒房帐暖,春光无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