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里还剩多少银子?”
陆真向来不管细账,但总数她还是得知道一下。
周主薄从书柜里抽出账本,递给陆真:
“建水坝花了近三万两,剩下一万三千两,做私塾......不太够啊!”
陆真合上账本:“谁说现在就要开私塾?古人云:要想跑步,得先学会走路。”
“咱们县这么穷,读死书可没用,要学,就学点顶用的。”
周主薄心中纳闷,世人都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怎么到了大人嘴里,就是不顶用的了呢?
“那大人的意思是?”
陆真站了起来,扬起下巴说道:“本官要搞一个,技术学院!”
技术学院?
周主薄从未听说过什么技术学院,这些人真的愿意花钱来学吗?
别到时候连夫子的薪俸都发不出吧?
“那......如何收费?”
陆真沉思了片刻,摇了摇头道:“通识课免费,专业课再收费。”
“通识课是什么?专业课又是什么?”周主薄两眼写满迷茫,怎么大人说的话越发听不懂了呢?
陆真转过身去,朝他扯起嘴角笑了笑,后者忽觉周身胆寒,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大人,你要干嘛?”
“当然是......免费大酬宾啦!”
......
今日的永新县似乎与其他时候没有什么差别,除了赵明拿着一张红纸往街口而去外。
而县衙后面的宅子忽然收拾干净了,偌大的院子连棵草都没被拔没了,放了许多木凳在其中,上面还一处高台,来往百姓纷纷猜测这里要做啥。
“要我说,这里定是被人买下了,要做戏台班子!多少年没有看过戏了,都忘记看戏是什么滋味了!”
“戏班子开在县衙隔壁?班主莫不是失心疯咯!要我说这里当开镖局,不过咱们县这么穷,也没啥需要押镖的......”
“你们都错了,这一看就是要开私塾啊!”
说这话的人瞬间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发现是个老乞儿的时候又唾弃地转过头去。
私塾?咱们县有过这玩意吗?
“哎!你们别不信,自从县令大人来此,春耕种上了、救灾粮发下了、就连水坝都建起来了,要说差点什么,当然是差出几个童生秀才了!这可是县官老爷政绩的活招牌啊!”
“这老乞丐,看起来疯癫不经,但那话听起来,还算是有几分道理。”
“我听人说,私塾都好贵,现如今能活下来都不错了,哪还有余钱培养娃娃?”
“你没有,不代表别人没有啊......”
“都别争了!官府在街口贴告示了!这里是县衙讲‘通识课’的地方!”
人群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声,众人忙向街口涌去。
县衙不仅贴了设通识课的告示,还有聘请专业课讲师的告示。
“通识课授课范畴:认字、识字、认识农作物、药草、算筹、养殖等,第一轮仅招收一百人!二十岁以下男女皆可!报名方式......”
“怎么念了这么久,没听到收费呢?”
立刻有人反应了过来,念的人从头到尾再看了一遍,愣是没有看到收费的信息,他愣了一下,不可置信地说道:“这竟然是免费?”
哗!
人群一阵喧嚷,这种好事还能免费!必须去报名啊!
此等热闹景象,让初入永新县的崔子建摇了摇头,这位县令,莫不是在胡闹?他倒要看看,此人能玩出什么花来!
本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想法,来报名的人非常多,简单筛选了一下以后,一百人很快就满了,县衙当即宣布,三日后开始授课,为期十日。
崔子建对此嗤之以鼻,十日?能学到什么?这县令简直瞎搞,哼!他一定要当面揭穿这伪君子的面具!
“大人,我真的不行啊!”
孙里正苦着脸,双手在空中急速摆动,眉头皱得都快夹死苍蝇了。
“孙里正,永新县和田地打交道最多的就是你了,你要不上,我只能交给罗里正了。”
正所谓捉蛇拿七寸,孙里正听到这句话犹豫了,陆真再给他安安心:“再说了,你的课,要写字的都交给秦融,正好让他练练字,就当是帮他一把了。”
秦融在一旁猛点头,大人说了,她说什么都不能反对,只能点头。
“你想想,永新县就这么点地方,再不好好伺候庄稼,秋天都要喝西北风了!孙叔叔你就帮帮忙吧!”
孙里正:“......好!”
谁能拒绝县令大人呢!
“可是县令大人,我......我讲啥呢?”
这是个好问题。
“孙里正,你这门课,是农作物通识课,最好带几棵苗来。主要给大家介绍咱们县能种什么?怎么种最好?什么时间做什么事?这些都是你几十年的老经验了,肯定能讲好的!”
“就讲这些?”孙里正眼睛都瞪大了,这样的课,有人愿意听吗?
“包的!”
陆真丝毫不担心这个问题,孙里正只好回去“备课”了。
至于识字课,陆真交给了秦融,周主薄算盘那么厉害,自然是和张掌柜一起上算筹通识课啦!
除此以外,还有同济堂的一名大夫来讲药草通识课,至于养殖通知课,当然是陆真自己上了。
等到了开课那日,学院内挤满了人,墙头上还有不少没有报上名但想来看看热闹的人。
第一节就是孙里正的农作物通识课,陆真命人做了一块巨大的木板,就摆在高台上,秦融拿着石灰石在上面写字。
孙里正看着底下乌泱泱的人头,还有墙上翘首以盼的人,紧张得咽了咽口水,看向台下的陆真,陆真朝他点点头,示意他开始。
“乡亲们!今天是农作物通识课,我带了些‘教案’,敢问台下诸位,这两株,哪一株是水稻?”
秦融在板子上写了“水稻”两个字,孙里正将两株草放在上面,台下已经有人开始争着抢着回答问题了:“我知道!我知道!”
孙里正看到有人激动得都要站起来了,连忙说道:“好,请这位小兄弟上来说说!”
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穿过人群往台上走去,看着两株草,斩钉截铁地指着其中一株说道:“这株一定是水稻!”
“确定吗?”孙里正笑眯眯地问道,小伙子又不确定了,挠了挠头:“这怎么长得那么像?难道说那一株才是水稻?”
小伙子最后认为第一株就是水稻,没成想孙里正笑着摇了摇头说:“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