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玄笙上门之时,繁星还在院子里捣鼓她的人参,香梨和青柠随侍一旁。
种人参是很有讲究的,先得准备好肥沃的腐殖土,在播种前需将种子放在清水中浸泡一段时间,然后再将种子放入准备好的土壤容器中,放好后,将其放置于阳光温暖的地方进行催芽处理,一般等一到三个月,种子就会开口,这时候就可以将种子种植到花盆里,放在通风阴凉的地方养护就行了。。
因有甘露的加持,催芽根本不需要这么久,五日即可,这也是繁星近期实验得出的对日后人参发育最佳的天数。
今天正是第五日,她小小翼翼地将发芽的种子一个个转移到花盆里,每颗种子的深度都保持在半个食指左右。
转移好后,她吩咐香梨道:“一会儿撒上些细沙,别太多,薄薄的一层就好!”
“是,奴婢明白了。”
繁星拍去手上沾到的土尘,又对着青柠说道:“你去采一些新鲜的枝叶,一会儿沙子铺好后,就把枝叶盖上去堆沤。”
“姑娘,放心,奴婢知道怎么做。“
两个丫鬟在繁星的教导下,也算是种植小能手了,这点事情难不倒她们。
繁星又吩咐了几个注意事项后,去了屋子里洗手,准备用晚膳,见钟嬷嬷不在,朝着布菜的蜜桔问道:“嬷嬷去哪了?”
钟嬷嬷向来是坚持亲自伺候她吃饭的,一是怕她挑食,二是老觉得她吃得少,总要填鸭式的喂她。
蜜桔刚要答话,钟嬷嬷便跑进了屋子,气喘吁吁道:”姑娘,国公府又来人了!这次来的是国公爷!国公爷亲自来接您了。姑娘,这可怎么办?”
繁星没想国公府竟然会不死心,连上官玄笙都出动了,但这并不会动摇她不回去的决定。
“人来了便来了,老太太不是说了吗,我只管安心在侯府住着,其他的事儿交给她。嬷嬷,别急,先喝口水。蜜桔,快拧条帕子给嬷嬷擦擦汗,今天天热,嬷嬷可别中暑了。”
“不碍事。老奴身体好着呢!”
她自服侍繁星开始,繁星就在她喜欢的茶水里偷偷添加了甘露,又让红樱熬煮了一些滋补强身的药,当然也是加了甘露的,每日灌一碗,两个月下来,头发都开始黑了,精神头比年轻人还好。
今日她来来回回地跑了十几趟,也就喘两下,休息一会儿,人又精神畅快了。
她走到桌边,见繁星又只吃素菜,不吃荤的,取了筷子,夹了几道荤食到她碗里。
“老奴知晓姑娘的心思,也明白姑娘不想回去的理由,只是现下国公爷都来了,怕是老太太也不好拒绝了,若还这么僵持下去,难保不会撕破了脸皮,闹得不可开交。”
“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哪会不知道分寸,嬷嬷就别杞人忧天了,挡个几回,国公府也就消停了。老太太要真对付不了了,自会过来与我说的。那国公府的人,总不会硬抢吧。”
繁星觉得这事就不该由她来操心,她只是个小辈,凡事就应该听长辈的吩咐,要得罪那也是老太太去得罪,反正她是能不回去就尽量不回去。最坏的结果也就是侯府败下阵来,同意平国公府将她接回去。
真到了那时候,大不了就是从头来,也没什么好怕的。
唯一要注意的就是她那便宜老爹和那位后母,因这两人没在原身的记忆里存在过,应对起来全得靠她自己摸索。
不过这件事吧,也真是够蹊跷的。直到现在她都不明白,上官玄策这个便宜老爹怎么会还活着。
既然活着,为何原身那会儿他没出现?
可惜她的情报渠道不够广,没法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查清楚。侯府的人也是说不清楚,她就是想打听,也找不到一个真正清楚的人来问。
她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在没搞清楚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前,她自是避之唯恐不及的。
想到此,她突然想到了一个人,眼睛不禁往屋顶瞟去。
她的情报网不够发达,可有的人很发达啊。
吃完饭,她想法子打发了钟嬷嬷和几个丫鬟,要她们晚上各回各的屋里睡觉,不用伺候了。她往日就是个不喜欢丫鬟值夜的人,也就没人会怀疑,只当她因为国公府的事儿心绪不宁,想一个人静静。
亥时的时候,钟嬷嬷过来告诉她,上官玄笙被老太太给气走了,但听那意思,明天还会来。
繁星随意敷衍了两句让钟嬷嬷回去休息了。
到了半夜,确定所有人都睡下了,她写了张小字条,将它叠好后捆在小石子上,趁着半夜无人,走到外头,往屋顶上扔,也不管人在不在,反正齐湛说了,想要办什么事儿,吩咐他的人即可。
见字条稳稳地落在了屋顶上后,繁星拍了拍手,想那人收到后肯定要花时间去查,她只需等他传消息就好了,没想还没转身,屋顶上就有了动静,从上头飘下一张字条,像片羽毛似的,缓缓落下,落在繁星脚尖处。
繁星仰头看向屋顶,有点不敢置信,这人莫非是土地爷,查个消息只需掐指拈一拈就成的?
她半信半疑地将纸条捡了起来,打开一看,脸皮子忍不住就抽了一记。
她就说便宜老爹怎么会突如其来的复活了,敢情是有人去寻了,还好死不死地真给找到了。
齐湛!
你丫的,怎么那么喜欢多管闲事!怪不得他之前会特地过来与她告别,原来就是去干这件事的。
她气呼呼地将纸条揉成一团,瞪向屋顶,眼睛都冒出了火。
这时,屋顶上又飘落下一张纸。
怎么着?
还有后续?
她又捡起来查看,这一看,吃了一惊。
上头密密麻麻地写着她那位后母的家族背景,她的生平,喜好,性格,最后还批注了一句:大善之家。
信息量够充足的啊。
这么说来,这个后母还是个良善之辈?
如果是别人说的,她或许不信,但若是齐湛的人……她很没道理的就是百分百相信了。
紧接着,上头又飘了张字条下来。
繁星忍不住想笑,这屋顶上的人也太有意思了吧。
既然人家那么尽职,她自然不能浪费了,捡起来继续看。
这次的字条写的是他那便宜老爹的事儿,十分的详细。
繁星因此理清了头绪,原来便宜老爹十三年前重伤,因此失忆,前尘往事全部忘光,后来被后母所救,后母情深难负,失忆的他便娶了人家。
若非齐湛去寻,他也不会恢复记忆。
繁星揉了揉太阳穴,暗道了一句:真tm狗血!
她也看到了最后的批注——护崽子的慈父。
这句让繁星心头畅快了不少,一天的郁结尽消,她将纸条细细收妥,一会儿也好统一销毁。
“谢了!”她朝屋顶说道。
这下,她能睡个好觉了。
正准备回去,屋顶上又飘下了字条。
繁星没多想,捡起来就看。
上头写着:爷已向大将军提亲,大将军应准,姑娘安心在府中种花弄草,静待大将军与爷回归,万事都有爷护着。
一段墨黑的字迹噼里啪啦地在繁星脑海里爆开。
尤其是提亲,应准两个词,爆开后,又迅速组合在一起,无限放大,刺激得她脑袋一片空白,傻愣愣地僵直在了屋檐下。
好久之后,她怒红了一双眼,猛然朝天吼道:“天杀的,你让他给我滚回来解释!!我要了他的狗命!!”
骆文州吓了一跳,差点从屋顶上滚下来,不明白她为什么生气了。
繁星这一吼,将丫鬟们都惊醒了,钟嬷嬷更是从屋子里奔了出来。
亏得摘星楼也就他们几个心腹在,其他的婆子丫头都不会来此,所以她这一吼,也就她们几个发现。
“姑娘,您这半夜不睡觉,怎么在外头站着!”钟嬷嬷见她眼眶发红,似是恼着什么了,一时也摸不着头脑。
红樱道:“姑娘可是做噩梦了?”
繁星一听,心头那个恨啊,恨得她脑子都有不清不楚了,顺着话冷笑道:“噩梦?还真是噩梦了!噩梦大发了!”
齐湛这混蛋,竟敢先斩后奏,竟敢不经过她的同意……提亲!!
她这么一说,几人自然都相信了。
“果然是噩梦了,蜜桔,快去煮些安神茶。”钟嬷嬷忧心地看着繁星黑沉沉的脸,“姑娘,莫多想了,白天还不是好好的吗,怎么到了晚上又自己胡思乱想了。”
钟嬷嬷只以为她是烦心国公府的事儿,别的也没多想。
繁星这会儿气得满脑子只想咬死齐湛,真没多少心力去应付钟嬷嬷,她回了屋子,就拿枕头撒气,还将桌上杯子茶壶都砸了。
这还不解气,她又跑去院子想砸花盆,那可都是极品兰花啊。
几个丫鬟惊叫着扑过去抱住她的腰腿制止她。
钟嬷嬷被吓得心慌了了,赶忙让红樱去老太太那。
老太太知道后,连忙起身,吩咐秦嬷嬷去寻大夫,嘴里还叨叨着国公府害人,把丫头都惊得都魔怔了。
整个侯府因此折腾了一晚上,偏繁星又不好将这事情说出来,只能闷在心底,使劲地撒气。
骆文州一看不好,赶紧写了信飞鸽传书给齐湛。
齐湛很快收到了信,打开一瞧:
爷,属下将您提亲的事儿,告诉大姑娘了,大姑娘大发雷霆,说……咳咳,说让您赶快滚回来解释,还说要您的狗命!
齐湛莞尔一笑,大笔一挥,回了信:
告诉她,正在滚回来的路上。至于狗命,正式提亲那日当面再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