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金蝶的飞行速度极快,比训练有素的士兵行军速度还要快上些许。
密林之中,斐曦二人步伐沉稳,不时变换身形,腾飞而起,竟是施展轻功,紧追不远处的三只蝴蝶。
即便赶路不易,一点也不耽误两人边追边聊,
“你的意思,这机器人和临海谷的天灾,皆是天工堡在背后捣鬼?”
“我亦不知……”斐曦眉心紧蹙,摇了摇头。
在原大侠出现以前,武林各大顶尖门派背后,皆有世家权贵的身影。
江湖中那些剑客侠士,即便武功再高强,也难以摆脱世俗权势的束缚。
什么浪迹天涯、行侠仗义、劫富济贫的侠客生活,不过是少年人一场走不出小镇的中二梦罢了。
但凡有试图挑战真正权贵的硬茬子,都会被“名门正派”斥为“歪魔邪道”,遭到整个江湖的围剿。
而武林的“名门正派”,说白了,无非是世家权贵花钱豢养的走狗。
手握权力的人,岂会放任自己管辖范围内,出现不受其控制的武装力量。
是原大侠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局面。
天下大乱之际,原大侠协助华帝登上天下至尊之位。
自此,武林大小势力得以摆脱沦为世家权贵工具的宿命。
武林大小势力组织,只要得到原大侠的认可,便可听调不听宣,不受朝廷管控。
除了神秘莫测的天山,其余十大顶尖势力组织,正是在获得完全自由之后,成为了如今连华帝都难以轻易撼动的存在。
这十家顶尖势力组织,各自皆有底牌,天工堡绝对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天工堡,是一个非常奇特的门派。
此门派本是墨家传承下来的一支,精于制造各类机关和兵器。
过去武林人士若需称手武器,皆会向天工堡求助。
然而,由于门派中人醉心造物,疏于练武,天工堡整个门派的武力值并不强。
过去,于这动辄生死相搏、逞强斗狠的武林中,蛰居师门鲜少露面的天工堡,着实没有什么存在感。
但自从原大侠为武林各大门派争取到权力,天工堡不声不响地竟将整个无量山占为己有。
在当时以实力说话分地盘的时候,武林众人惊讶地发现,天工堡的实力竟不逊于任何一家顶尖门派。
何时起,天工堡变得这般强大了?
然而,待到在武魂殿占有一席之地后。天工堡的门派弟子若非迫不得已,便又开始紧闭山门,一心只钻研神工造物。
久而久之,武林众人对天工堡实力的疑惑,也随着其在众人眼前销声匿迹而被抛诸脑后。
前世,那场武林浩劫中,天工堡看似也受到不小的冲击,整个门派死伤无数,人才凋零。
但斐曦却始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重生前的那一世,无论是铲除阴谋家,亦或囚禁华帝,她从未见过穆前辈与小花,此人就像突然凭空消失了一般。
今生,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人。
说起来,天工堡给她的感觉,这个门派一直在随波逐流,并不在意天下风云和武林局势如何变化。
对天工堡而言,似乎有一样更重要的事值得他们去操心……
想到这,斐曦蓦然望向身边老人,问出了一件,她一直很好奇的事,
“老爷爷,这杀戮型机器人究竟是什么?您之前说这是人为了战争而专门制造出来的杀人玩意。可若这东西真的曾出现在战场,必然是比不死人大军更为恐怖的存在。为何武林之中,我从未听闻也没有看到过相关记载?”
斐曦的问题一下问住了老人,老人沉默良久,决意暂且敷衍过去,
“……你才多大,没见过的东西多了去了。别瞎好奇,有时人越无知,越会获得单纯的快乐。”
“哼,小气鬼!我才没有那么想知道。”嘟起嘴,斐曦别过头,想到这老头迄今仍不肯透露其真实身份,心中愈发气恼。
眼波流转,斐曦心生一计,
“我可知道不少老爷爷您不知道的事,您想听吗?”
“什么事?”
见老头果然上钩,斐曦故作认真地说道,
“我曾听过跟这杀戮型机器人一样的声音。”
“你在何处听到的?!”老人情绪瞬间激动起来。
斐曦佯装思索的样子,片刻后“啊”了一声,转过脸,神情肃穆地看向臭老头,
“别瞎好奇,人越无知才会越快乐,知道太多,会惹来杀身之祸的。”
“你!”
“怎样?”
“不知所谓!”
一老一少直接吵了一架,谁也不愿先低头,都别过头不再搭理对方。
直到日落西山,天色渐晚,斐曦收回蝴蝶,两人寻了一处避风的林子,暂作歇脚。
捡了一些的枯枝,搭建好篝火。
一直跟着斐曦的游隼,不知从何处抓来一只野兔,扔在篝火旁。
不一会,荒郊野岭的密林中,飘出了一阵阵烤肉的香味。
两人出来得匆忙,什么行李也没有带。临海谷气候瞬息万变,这会初入秋虽还不冷,但入夜了可不好说。
老人处理好兔子,打算多捡点树枝,弄点树叶,为晚上入寝做好准备。
忙着忙着,老人有些回过味来,心里自嘲自己一把年纪了,还跟个小丫头计较。
他不知小丫头说的是真是假,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东西,也许与他一样,不过是一场意外,才会出现在这些人面前。
事物的发展须遵循循序渐进的规律,超出一个时代所能承受的先进产物,带来的唯有灾难,乃是所有人的劫难。
沉浸于回忆中的老人,眼眸深处的一丝苦涩稍纵即逝。
许久,他忽地抬起头,心生异样之感,是否太过安静了?
兔子在火堆旁,被烤得滋滋作响,油脂四溢。小丫头蜷缩在火堆前,低着头,对烤好的兔子看都不看一眼。
老人疑惑地趋近些许,小丫头毫无反应。
回想起来,两人拌嘴后,小丫头这一路也太过安静了。
察觉到情况不妙,老人“喂”了一声,轻推了一下小丫头的肩膀。
蜷缩在火堆前的身影顺着力道一歪,露出一张烧得通红的面庞。
……
从北天峰归来后,斐曦总觉得有道视线一直紧盯着她。
可她怎么也找不到视线的来源,这种被人监视的感觉很不好受。
一回来,除了她,其他人都不见踪影。
偌大的朔寒峰府邸,斐曦竟连个说话的人都找不到。
这日午后,她百无聊赖地趴在黑色毛皮上,手指轻轻划过比丝绸更为柔软的毛面。
是不是因为她要走,所以不管是天山的人还是事,再也不会让她触碰一星半点。
心底莫名涌上一股酸涩,斐曦不禁有些困惑。
明明这样也没错,她并非天山的人。
如今天山出现叛徒,她一个外人没有资格参与进去。
可为何她心中会有一种既气恼又想哭的委屈感?
埋头捂住眼睛,斐曦一时有些讨厌这样不讲道理的自己。
正当她自我厌弃、心情糟糕到无以复加之时。身后传来“咔嚓”一声,伴随着窗撑坠地,一道粗粝的声音自她背后响起,
“咦?你怎会躺在边渊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