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刺客、侍卫、士兵
第八十五章：边境之行（其十四）——打窝钓鱼
倾落的雨扫荡于边境的土地，激起混浊的泥浪，去未曾扬起清波。
无色的雨落陨于边境，只一刹，浸透了边境的色彩与气味。
双子背着破帆布包，裹着碎雨衣在荒冢之地绕来绕去。
“走吧，去垃圾场。哪里比较容易引人注目。”九转过身看到光君蹲在路边翻着废墟。
“等等……”光君从废墟里拖出一条粗绳塞进包里，“养成随手捡点东西的好习惯。”
“一根绳子……”九甩了甩身上的水，“也对。先捡一点无关紧要的东西带到交易所去。”
【无心之铃】清响，光君朝九点了点头。
【联通感应吧，师父应该查了到什么。】
九与光君并排走着。
【你俩传来的印记，在边境还是很有名的。】
木曦的声音回荡在双子的脑海中。
【这枚印记来自边境的一个名叫“互助会”的帮派。这个帮派的宗旨在于保护自己帮派成员不受“再造者”与“再造生命”的威胁。从你俩传来的影像判断，这枚印记极大概率是一枚“灵火印记”，持有者能够驱赶“再造者”与“再造生命”。】
木曦浅浅地撒了个谎——他不是简单依靠影像做出的判断。木曦曾在刚刚找到双子的时候见到同样的印记从双子的额间消失。
【“互助会”的创始人资料不详，但能猜到是谁。毕竟能留下这样印记的人，我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
【那个变态姜羽。】
九给出了回答。
—
【九郎都觉得姜羽变态，那肯定没得跑了。】
木曦话锋一转。
【有意思的是这个“互助会”强调个人于现世的生活，反对空想建立新世界。认为人应当致力于改造自身生活的世界，努力抗争，摒弃无用的虚无信仰。】
—
【有意思。这个“互助会”的理念与“演化神教”的新世界论截然相反。姜羽是懂得挑起对立争端的。】
九看了看一旁的光君，伸手在光君面前晃了晃。
—
【所以因为理念的不同，“互助会”吸纳了不少的实干者，控制了目前边境三成的交易所。姜羽利用自己的职务，调取大量的物资来补助“互助会”的成员，并定期展开所谓的考核，选拔考核优异者进入内城。】
—
【这个所谓的进入内城，指的是成为姜羽他自己培养的“刺客”吧……】
九戳了戳光君，可光君仍是不理自己，只是旁听着自己与木曦的“对话”。
—
【是的。由于印记的关系，导致“互助会”的成员确实不会受到“再造者”与“再造生命”的袭击，但不可避免地会于其他人产生纷争。姜羽利用这一点，慢慢激化成员内心对于边境的厌弃，并将其逐步扭曲为对于人类群体的厌恶。】
—
【所以“互助会”最终的目的是想培养出一批反社会的“刺客”来服务于姜羽在内城的扰乱工作？】
九猜测道。
—
【思路没有问题。但你俩目前需要注意的是，你俩如果想引起这个“互助会”的注意……】
—
【师父，我们明白。】
光君罕见地打断了木曦的话。
【您还有什么要告诉我俩的吗？
—
【不用着急集齐五枚“纳米核心”，去做你俩认为需要做的事。】
—
【所以收集“纳米核心”又只是一个幌子？】
光君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
—
【这个幌子只是为了你俩能正大光明地到边境去。】
木曦笑着解释道。
【满足你俩公费旅游的愿望，不挺好的？】
—
【真是太感谢您了。】
光君切断了感应。
“前面，快到了。”九避开地上颜色各异的泥流，“尽量别踩那些污水。”
“公费旅游，这景色真是……独一无二。”光君顺着九踩出的脚印走。
“何止是公费旅游啊，还是公费拳击课。”九挥了挥手，示意光君隐蔽，“看到了吗……”
“打打架也挺好……”光君顺着九的目光看了过去，“走吧，去上拳击课了。”
一个小团伙追着几个惊慌失措的拾荒者。
“继续跑，继续。”为首的洛斯问手下要了把砍刀，将逃亡者踩在脚下，示意小弟们摁住逃亡者，而后举起了砍刀，攥住逃亡者的尾巴，砍了下去。
“啊！”
撕心裂肺的嚎叫穿刺雨帘。
“来老子的地盘拾荒……”领头洛斯甩了甩逃亡者的断尾扔在地上，“那就得买门票。”
小弟们松开逃亡者，任由其在泥浆里扭曲着打滚。
“垃圾场是大家的，怎么就是你们的了！”光君站在一旁指着领头洛斯喊道。
九转过身去捂着脸，双肩不住地颤抖。
“小鬼……”领头洛斯咧着嘴朝手下比了个眼神。
“你们爹妈呢……”
领头洛斯话音未落，九飞起一脚踢向地面，甩起飞扬的泥浆的同时，手腕一抖，匕首撕破雨帘与泥浆，没入领头洛斯的小腹。
弹指间，九放倒其他的小弟，检查着逃亡者的伤势。
光君拔出匕首抵着领头洛斯的咽喉。
“别动……”光君翻了个白眼，翻身一跃，脚掌扫在洛斯的咽喉处。
洛斯应声倒地。
光君抬手拔出没入小腹的匕首，迫使洛斯用手捂住自己的伤口。
“他没事吧。”光君朝着洛斯的咽喉又补上了一记重拳，侧身躲过洛斯吐出的血。
“他腹部脂肪厚，这点伤不可能致命。”九操控着【生之核】的灵火为逃亡者疗愈着伤口。
“你觉得我会关心地头蛇？”光君双拳贯耳，洛斯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陷入了死死地昏迷。
“一会再说。”九瞥了眼躺在地上挣扎的小弟们。
“……”光君起身给地上的小弟一人一脚，哄小弟们入睡，“现在可以说了。”
“只能将伤口愈合。”九摇了摇头。
双子虽身为【生之核】的使者，但却无法疗愈非灵火持有者。逃亡者作为【新生人类】，或多或少受到过灵火的影响，虽不至于无法接受双子的治疗，却也极为有限。
“你不会在想刚刚我俩如果用灵火能力突击，他就不用受伤了吧。”九起身笑了笑。
“……”光君打量着手中的匕首，将领头洛斯翻了个身，用匕首割断了领头洛斯的脚筋，“我不会蠢到责怪自己为什么不违背任务要求暴露能力去救人。但我会让施暴者体验相似的切肤之痛。”
“你这算是超级加倍吗？你弄断他的脚筋，他这辈子都别想站起来了。”九接过光君递来的匕首，别在腰间，“这可没有内城的医疗条件。”
“自作孽不可活。”光君翻着小团伙的随身携带物品，随手扔给九，“收好。”
“你在这找‘鱼饵’呢……”九将光君扔给自己的东西塞进包里，调侃道，“拿这些东西去交易所，你就不怕被人揍？”
“他们看两个小鬼能拿出这些东西来交易所，肯定会认为我俩是受命而为，不可能对我们俩下手的，只可能派人跟着我们。”光君走到领头洛斯身前，扒下他的外套塞进包里。
“这个给你。”九摘下领头洛斯颈间的挂坠，递给光君，“我相信交易所的人一定会认识这个挂坠。”
“这是什么？”光君捡起地上的小盒子。
“信号发射器。”九接过小盒子，“交易所配给给他们指定的拾荒员的信号发射器。如果发现了大型的器械无法及时带回，这些拾荒员就会发出信号。交易所收到信号后就会派人来支援。”
“所以这群蠹虫就拿鸡毛当令牌，把垃圾场占为己有？”光君注意到地上的小弟哼了哼，又补了一脚。
“那我发送坐标了。”九启动信号发射器，而后放进包里。
“你？”光君没看懂九的操作。
“这玩意一次性的。使用完后就没用了，需要重新激活。在此期间，就是个废盒子。但如果拿到交易所去交易，那肯定很有趣。”九拉了拉雨衣的帽子。
“走吧，看看去交易所能换到什么样的午饭。”光君甩了甩大尾巴上的雨水。
“不要随便吃边境的食物。”九笑了笑，而后补充道，“墨清小姐给的不算。”
“……”
“你永远不知道，那些食物在加工前是什么。”九看似随意地指了指躺在地上的小团体。
“……”光君拍了拍胸口，一副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的样子。
“走吧，你再给他们补几脚他们估计就彻底醒不来了。”九拉着光君离开事发现场，前往受【互助会】管理的交易所。
一路上，双子能感受到无数目光穿透雨帘落在自己身上。但绝大多数的目光选择了默默注视。
目光的主人似乎明白，在边境，没有大人带着的小孩敢背着包走在大路上朝交易所走去，不是背后有势力就是并非【人类】。
交易所，午餐的香气无惧骤雨，肆意舞动诱人的身姿。
双子无视门卫的目光，推门走了进去。
交易所人声嘈杂，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双子的进入。
可眼尖的服务员仍是注意到了双子，一言不发地为双子带路，将双子带到了儿童区。
“二位小弟弟，请稍等一下。”服务员递给双子两条干毛巾，“我去叫管理员。”
九拎着毛巾的一角放在桌上。
【别碰，小心里面藏着针头或者喷了药。】
九将包放下，顺手摸了摸桌子下沿。
积灰而没有食物残渣。
【这个儿童区很久没人光顾了。】
光君推开软垫椅子，拉过来两把木椅，推给九一把。
【这里的灯泡很干净，而外面交易区的灯泡已经发黑了。说明儿童区的灯几乎不怎么用。应该是有人注意到我们俩，给交易所通风报信了。】
“二位小朋友……”管理员注意到桌上的毛巾没有使用的痕迹，顿了顿，“你们家大人怎么没来？”
“叔叔，我是和哥哥一起长大的。”光君一秒入戏，“这个毛巾……好白好干净，我没用过，不敢用……”
“不好意思，小弟弟。这样，我已经让人准备儿童餐了，不用交易，就当是叔叔请你们吃的。”管理员脸上堆着令光君隐隐作呕的笑意。
“叔叔……哥哥说过不能白拿别人的东西。”光君从包里取出那条粗绳放在桌上，“但我们没有捡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没关系，叔叔请你们吃。”管理员看着光君将绳子放在桌上，嘴角撇了撇，“小朋友，你哥哥怎么不说话？”
“啊……”光君看了看九，比了比手势，“叔叔……我哥哥不会说话……我们俩平时都是靠手势交流的。”
“啊，这样啊……”管理员受过手语的培训，却看不懂双子刚刚比划的手势。
“哦对了，除了这根绳子我还捡到了了一点其他的东西。”光君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将背包里的东西倒在地上，而后抬起脑袋，笑嘻嘻地看着管理员冰封的笑意，“叔叔，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