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顾瑶心急如焚地赶到侯府时,远远便瞧见那朱红的大门两侧已然挂上了素白的绫绸。
那白绫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着,似是在无声地诉说着府内的哀伤与变故。 顾瑶的脚步猛地一顿,她呆呆地望着那白绫,只觉得心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揪住。
她的双腿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每迈出一步都需用尽全身的力气。
一步一步,她缓缓朝着侯府大门走去。
门口的小厮看见二小姐回来了,纷纷面露悲戚之色,却也不敢多言,只是默默地垂首站在一旁。
顾瑶带着徐嬷嬷穿过他们,径直走进府内。
顾妍君强忍着心中如潮水般汹涌的悲痛,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着手为父亲安排身后之事。
她指挥着府中的下人,小心翼翼地将顾侯爷的遗体从卧房移至正堂。
每一步都走得极为沉重,仿佛脚下拖拽着千钧重担。
正堂中,下人布置好了灵床,众人轻轻将侯爷的遗体安放其上,周围摆放上了侯爷生前喜爱的一些物件。
一盏长明灯也被点燃,那昏黄的灯光在这弥漫着哀伤的正堂里摇曳着。
随后,顾妍君唤来一众小厮:“你们现在就去各处报丧吧。”
小厮们纷纷领命,鱼贯而出,那些匆忙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侯府的大门外,去传递这沉重的噩耗。
顾妍君不动声色地走到李氏身旁。
她的目光看似随意,实则紧紧地盯着李氏的一举一动,轻声却又字字清晰:“夫人,您昨日端给父亲的那碗汤,可还有吗。”
李氏的身体猛地一僵,尽管她极力掩饰,但那瞬间的慌乱还是没能逃过顾妍君的眼睛。
不过,很快她便恢复了镇定,脸上挤出一丝悲戚的神情,带着哭腔说道:“你这孩子,都什么时候了,还提那碗汤作甚?”
“那不过是我见你父亲下朝回来,想着他劳累,便吩咐厨房精心熬制的补汤,哪还有啊。”
说到这儿,她假意用手帕捂住脸,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顾妍君微微眯起眼睛,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夫人的心意我了解了,只是父亲突然离世,任谁都会多想几分。”
“您不拿给我查查,我这心里总是琢磨着,那碗汤会不会……”
她故意拖长了音,观察着李氏的反应。
李氏一听,立刻放下手帕,瞪大了眼睛,怒视着顾妍君,提高了声音说道:“顾妍君,你这是何意?难不成你怀疑是我在汤里做了手脚?”
“你父亲一走,我可就成了寡妇。”
“我怎么会害侯爷呢!”
“你父亲刚走,你就在这儿胡乱猜忌,想要陷害于我,我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活啊。”
她心里却在暗自盘算着,那汤她早已吩咐人处理得干干净净,任这顾妍君再怎么精明,也不可能找到什么证据,只要自己咬死不承认,量她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样。
“夫人,还是劳烦您让人把昨日给父亲送的那汤盅拿过来,我要查看一番。”
李氏一听,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她瞪大了眼睛,声音尖锐:“你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你还真怀疑是我害了你父亲不成?”
“你个不孝女,你父亲尸骨未寒,你就在这儿无端猜忌,简直大逆不道!”
“夫人何必如此激动?”
“我只是想查明父亲的死因,这汤盅既是父亲生前用过之物,自然要查看仔细,若你心中无鬼,又何惧我这一查?”
李氏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着顾妍君:“你别在这儿血口喷人!”
“那汤盅早已被厨房清洗干净了,哪还有什么可看的?”
“你就是故意找我茬儿,想污蔑我,好霸占这侯府的家业吧!”
就在两人争执不下之时,顾瑶急匆匆地赶到了。
她一进门,便听到了两人的争吵声,又瞧见李氏气得满脸通红,顾妍君则一脸冷硬,便冲着顾妍君呵斥道:“顾妍君,你在干什么?”
“父亲才刚走,你就和我母亲吵成这样,你还有没有点孝心?”
“你就不能让父亲清净得走吗”
顾妍君转头看向顾瑶,顾瑶脸上的悲痛之情清晰可见,泪痕风干在脸颊上。
顾妍君刚要张口,那些本想狠狠骂出口的话语已经到了嘴边,可看着顾瑶这副模样,却又一下子梗在了喉咙里。
她就像看傻子一样看着顾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