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卷里，少年一身玄衣侧身仰头看着远方，应当是刚刚沐浴过，长发披散在肩头，周身是点点荧光，抬起的手上落着几点荧光。
水墨色彩，线条墨色朦胧，单是这一个侧脸便叫人惊艳的挪不开眼。
这张脸楚恒见过的，是苏瑾原本的模样。
只是画中的少年眉目柔和许多，是难得的天真，年纪也要更小些，加之画中柔美的意境，宛若画中仙。
意识到这一点楚恒立刻收起画卷，皱眉委屈的看着苏瑾，这幅画应该给他才对，怎么能让那只臭狐狸一起看了。
面对楚恒的委屈苏瑾有些茫然，刚送进嘴里的鸡肉都不香了，为什么这么看着他？
见状楚恒还没上升的醋意直接灭了下去，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忽悠荼千易。
他深呼吸压下转头看向愣怔中的荼千易，“画中人可是你说的战神叶钰？”
荼千易这才猛然回神，激动的向楚恒伸出手，“画给我。”
“不行。”
楚恒直接拒绝，他自己都没有呢，凭什么给这只狐狸。
荼千易眼眸瞪大，想直接抢，只还没动手就收到了凉凉的视线。
他瞥见苏瑾的冷色瞬间坐了回去，一副乖乖学生模样，收回去的耳朵都弹出来了。
他抖了抖耳朵，“他在哪儿？你们不会就是拿了一张画来忽悠我吧？”
“你不是要谈交易吗？我们也可以给你身份，让你能够在人类世界安全生活，甚至还可以庇佑你的同类。”
楚恒抛出问题，谈判嘛不能直接就开始亮出底牌的。
荼千易蹙眉，“但我现在只想知道他在哪儿。”
“我们既然能拿出画给你，就证明我们是有依据而且能帮你找到人。”楚恒将画小心翼翼收好放在腿上，抬眸认真的问荼千易，“不过我想知道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这个没什么不能说的，荼千易耳朵耷拉下来，“我们赤狐一族居住在九君山，那是一片原始森林，在人类出现前我们赤狐一族也是修过仙的。
后来灵气匮乏，修行艰难，加上人类出现大肆猎捕狐族，扒皮毛披身上。我们只能往深山跑，以猛兽作为保护。
皇朝时期，我与几个小伙伴贪玩被猎人捕捉。”
荼千易抿了抿唇，眉宇间露出几分委屈，“那时我刚开灵智，根本不是那些猎人的对手，不仅被抓还被卖了。”
楚恒眉头一皱，“你这算运气好的。”
“嗯，赤狐一族也不是所有狐狸的皮毛都跟我一样红，其他的狐狸都被杀了，扒了皮。我想跑也没跑掉，被卖进了皇朝的宫里。”
楚恒挑眉，“不会是叶钰吧？”
荼千易摇头，“是个女的，特别凶，动不动就踹我，还不给我吃，差点就死掉了，是他把我捡回去的。
他说我是他见过最好看的狐狸，不仅给我疗伤，还给我取了名字，叫我千易。他去哪儿都带着我，抱着我睡觉，我们在一起度过了十多年。”
荼千易说着，神色有些哀伤，“可他不要我了，就因为他发狂不小心伤了我，就把我送回了九君山。
受伤的是我，我都不生气不难过，他却不要我，他就是欺负我不会说话。”
荼千易说的生气，是真的生气。
就因为他不会说话，叶钰就单方面把他丢回了九君山头也不回的走了，任他怎么叫怎么挽留都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可这样的故事并不能打动两个局外人，特别是苏瑾，他根本不记得有什么狐狸，就是盯着荼千易的耳朵看。
很漂亮的颜色，随着荼千易的情绪还在动。
他觉得自己要是养过这么一只狐狸那肯定是因为那身皮毛好看，想扒了做围脖。
楚恒倒是捕捉到了重点，“你说他发狂？为什么会发狂？”
荼千易从悲伤的情绪里走出来，皱眉解释，“应该是杀孽太重吧，他身上总是有很多怨气，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就见过那么几次。”
楚恒有些失望，能从皇朝时期到现在的不多，更何况是认识苏瑾的。
他没再追问，只谈交易，“我们可以帮你找到他的转世，但你要先帮我们对付无清。”
荼千易猛摇头，“无清就是个疯子，上次没能拿到佛骨他差点杀了陈默，连龙渊都打了一顿。”
“消息置换而已，也不是让你动手，给我们做个内应。”
荼千易思考了一下，“也不是不行，不过你要先把画给我。”
楚恒看了眼，这么漂亮的阿瑾他舍不得送旁人，还是他自己都没有的情况下。
但和荼千易的交易的确很重要，犹豫片刻楚恒说，“你可以拍照，但不能把画拿走。”
荼千易皱眉，“你什么意思？不是说帮我找人，怎么连一幅画都不愿意给？太没诚意了。”
“这画的是叶瑾又不是叶钰，你急什么。”
荼千易歪头，一对狐狸耳朵也跟着动了动，“你什么意思？”
“叶瑾和叶钰是双生子，画中人是叶瑾。”
荼千易直接否定，“胡说八道，什么双生子，分明就只有他。埋得那个是叫谢誉，他喜欢的人。”
楚恒意外的挑眉，“你怎么知道的？”
“他喝醉了跑去皇陵掀了棺材盖躺进去时自己说的。”荼千易说这话的时候满脸醋意，“人都死了只剩下具尸体他还...”
荼千易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兜头砸了一只鸡腿，苏瑾满脸怒容的瞪着他，“不许说他！”
荼千易被砸愣了，怔怔抬头对上苏瑾愤怒的眼神，这一瞬间苏瑾的脸和他记忆里的人重合，他好像又看到了缩在棺材里靠着谢誉身边的叶钰。
红着眼满是倔强，冲那些人吼，不许任何人靠近，就这么缩着，整个人都藏在谢誉怀里。
明明是个死掉的人，即便尸体还被保存完整也只剩下一片冰冷。
可叶钰看他的眼神依旧藏着深爱和不舍，抱着冰冷的身躯默默掉眼泪。
回忆起那一幕荼千易的眼圈也红了，很快爆发，“为什么不能说，他就是死了，就算身体好好地又怎么样，那也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冷冰冰的。
怎么可能冷冰冰的，才不会是尸体。
苏瑾慌乱的看向楚恒，像是要迫切的证明什么，整个人都靠了过去，掌心也落在楚恒心口处。
他的谢誉好好的才没有死掉，他的谢誉一直就在身边，暖呼呼的，会抱着他睡觉，会哄他。
楚恒顺势将苏瑾抱起放在腿上，让苏瑾整个靠在他身上，眼神责怪的看向荼千易。
“你别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