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李息顺势讨好不成,反被刘彻问罪,东方能不由得垂眉暗自腹诽。
顺从有罪,不从也有罪。
说话有罪,不说也有罪。
还真是,做人不做墙头草。
东方能瞬间想到了任安那个大怨种。
刘彻这一招玩的真高明。
什么小聪明在他面前,都躲不过去,只有完全绝对的忠心,才是正道。
刘彻依旧恼怒异常,循着李息的话,顺势又想起汲黯来。
“汲黯最近怎么样,他任期多年,可有要回长安的想法”
刘彻说着看向东方能。
因为张汤的话,刘彻心中对丞相府三个长史有了怀疑,当然,庄青翟也撇不开关系。
说到底,与其说是三长史所为,不如说是庄青翟所为来的真切。
是以,刘彻对庄青翟也没有好脸色,直接越过丞相,问起了东方能。
东方能一愣。
汲黯?
他当然想回来。
不过。
东方能不想让他回来。
以他那个性子,自己早晚会成为被怼的那一个。
他可不想步前人后尘。
“汲黯在淮阳操劳多年,颇有政名,臣这就让人去探望”
刘彻不再说话,派了江充跟随庄青翟去抄张汤家。
东方能不敢耽搁,出了大殿,锁眉凝思。
直走到宫城外,看到一脸落魄的李息,颓然的缩在角落边。
东方能有些好笑,登时计上心来,走了过去。
李息心中懊恼,好好的来朝会,就因为几句话,这么多年的心血,全部付诸东流了。
他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家,怎么面对自己的老母?
“是不是后悔的想扇自己两个嘴巴子”
李息陡然听到一道带有调侃的声音,抬头看去,见是东方能不屑的瞥了一眼,背过身去。
“你就是蹲到明天早上,也于事无补,有这个时间,还不如想想有什么可挽回的余地没有”
李息听到这里,心中升起一丝希望来。
东方能很得刘彻欢心,东方能这话,难不成他想帮助自己?
李息袖手猛然站起,看了一眼东方能,咧嘴笑了笑。
“御史大夫此言,可是愿意帮助李息?”
东方能嘴角笑意更浓,他与李息素来没有交情,李息是哪来的自信,想着东方能会帮他的。
不过,李息,能帮东方能倒是真的。
“能不能帮上的,我也不确定,陛下将你赶走后,又叹息起汲黯来,只是汲黯脾气倔,从来不肯跟陛下低头,陛下也不想随随便便的就让他回来。
你与汲黯是好友,不如,你给汲黯写封信,让他称病,陛下看了后,定然心软,等汲黯回来,正好为你求情,即便不能官复原职,也比一介庶人来的好吧”
李息闻言眼睛一亮,若是汲黯开口求情,说不定还真的有转圜的余地。
当即对着东方能拜了三拜,连连道谢。
“诶,你可不要到处去说,要是被人知道了,可想后果”
看东方能煞有介事的样子,李息忙点头连声回到明白,转身快步回到家中,就要给汲黯写信。
庄青翟与江充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到了张汤家中,不由分说就大肆搜查,每个犄角旮旯都没放过。
足足用了一上午的时间,亭院房间,都被翻做一团。
只是,查抄过来的财产却是不足五百金,张汤为官多年,这些远远说不上家财万贯。
庄青翟面色难看,认为是张汤家人故意隐瞒。
“快说,张汤将家私都藏于何处,但有隐瞒,上下老小,一个都脱不了干系”
庄青翟声色俱厉,咄咄逼人。
张汤之子张安世满是不屑,小心搀扶着张母站起身来。
“丞相此言老身断不能接受,张汤为官虽则严苛,但绝不贪受贿赂,张家也没有什么家私可藏,丞相不信,尽可去搜”
见一个老妇都敢这样跟自己说话,庄青翟怒目而视,刚想动怒,便对上张安世那凶狠的眼神,陡然怔住。
江充一旁见状,再三问询了搜查的随从,确信已经被翻遍了的张家,在没有可藏之处,随即拦住了庄青翟。
“丞相,我等职责已尽,还是尽快回宫复命要紧”
庄青翟心有不甘,也不得不甩袖离去。
张母看着一片狼藉,被翻查的乱七八糟的院子,神色满是坚定,大声喝止哭泣的众人。
随即就让张安世买一副薄棺来,安葬张汤。
张安世有些不情愿。
“祖母,买来的薄棺,岂不是太过草率,父亲含冤,死后还不得厚葬......”
张母随即打断张安世,有些愤愤然。
“张汤是天子属臣,为官多年,却被恶言污蔑而死,这样的下场,有什么值得厚葬的”
张安世一惊,随即反应过来,匆匆外出置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