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中军前阵,乌桓大单于蹋顿,也感觉到了不妙。
“顶住,给我顶住!”他怒声咆哮,一遍遍的催促着麾下勇士,发起逆流冲锋。
虽然因为身处战场,做不到和连等人那样,高屋建瓴,边关全局的能力。
但蹋顿还是从脚下传来的震感,以及前方士兵,逐渐惶恐溃败的局势中,体会到一股不同寻常。
这是山雨欲来,是雪山崩塌的前兆,是前线兵败的态势。
作为乌桓大单于,蹋顿并非和连那种,温室里长大的猪头。
他也曾是刀山血海中,趟出来的猛人,也是久经战阵的宿将。
对于战场上的细微变化,察觉到很敏锐,嗅到了某种不妙的苗头。
这一刻,蹋顿心头危机欲裂,在竭力指挥士兵冲锋的同时,亦抬首环顾:“所有人,顶住!”
“顶住...将他们全部顶回去...”
他一面下达命令,一面抬首四顾,一双锐利的眸子,紧张的眺望南部战场。
他想知道到底出了什么情况,竟然让原本处于进攻态势的百万联军,出现了崩溃之象。
这里面,一定出现了,预料之外的变故,甚至影响了整个战场上的天平倾向。
“踏踏!”车昆策马狂奔,在见到蹋顿的一瞬间,他疯狂大吼:“大王,快撤,快让族人快撤!”
“鲜卑人败了...前阵顶不住了...”
“什么?”蹋顿心下一惊,面带不可置信之色:“前阵出了什么事?”
“怎会转变...如此之快...”
“是战车!”车昆面色恐慌,当下哀嚎道:“是铁甲战车,夏军不知从哪弄来一批,可以在雪地中冲锋的战车!”
“赫连辰十万精锐全军覆没...鲜卑三十万前锋勇士...也被杀的四处奔逃...族人们根本没有抵抗的勇气...”
说到这里,车昆喘了一口气,急声道:“大王...鲜卑人败了...联军败了...快带族人撤吧...”
“若不然...就全完了...我乌桓勇士...不能折在这里...更不能与鲜卑人陪葬...”
“雪地战车!”蹋顿闻言一怔,旋即面色生寒,虽然没有见过所谓的战车。
但看麾下心腹惶恐的模样,和前方士兵惶恐败逃的模样,也知道非同小可。
蹋顿面色深沉,当下不敢犹豫:“快,鸣金,收兵!”
“这河套不能呆了,给族人传讯,各部快速脱离战场....”
“轰隆隆!”未等蹋顿将话说完,战场前方,一座高达一丈六尺的铁甲战车。
在驷马的拖动下,宛若一座移动的小山般,在军阵中横冲直撞而来。
沿途敌军,无论是步兵还是骑兵,躲避不及者,皆被撞角和锋利的铜片搅成肉泥。
即使有人凭借勇力,侥避过冲撞,然迎接他们的却是战车上方,十二名持戈的兵卒。
这些人的杀伤力,同样不弱,他们居高临下,手中的长矛刀剑宛若死神镰刀。
每一次挥动,便带起一簇簇鲜血,染红了车舆和雪地。
“战车!”这一刻,蹋顿终于见识到了族人口中的战车,待看清其中威力之时。
他眼角突突直跳,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怎会如此?竟然是雪地战车?”
“原来...这就是李屠夫的...底牌...”
“鲜卑人...败的不冤...啊...”
这一刻,蹋顿扬天怒吼,心中所有的疑惑与不解,已然明悟。
雪地战车的出现,仿佛一柄绝世利刃,快刀斩乱麻,将所有遮蔽的真相从头到脚撕开,血淋淋的展现在他面前...
李屠夫为何敢于以弱势兵力,直面联军百万铁蹄,又为何敢于在一望无际的河套雪原上,与联军决一死战。
这些在开战之初,联军高层乃至各部头人,心中便有所疑惑和深深地警惕。
他们猜测到夏军大阵的诡异,猜测到了所谓的重甲铁骑,猜测到了李屠夫狗急跳墙得可能性。
却唯独没有猜测到,夏军会弄出雪地战车这种重器,这种足以摧毁联军所有优势,足以改变战场天平的终极大杀器。
作为辽东的雪山天狼,蹋顿自然见过雪橇车,甚至联军的后勤补给,很大一部分也是通过雪橇车来运输的。
但是他们的历史上,还从来没出现过,将雪橇车用来冲锋陷阵的情况。
因为哪怕是草原上的战争,也很少会出现在冬天,出现在冰天雪地中。
各部之间杀伐征战,和大规模的军事活动,都是在秋夏季节发生。
像和连这种,硬着头皮,顶着西伯利亚寒流,在寒冬腊月与李屠夫死耗的,更是千古未有!
冬日战争,寒流彻骨,仅仅是非战斗减员,就能让一支军队崩溃。
鲜卑人若非是土生土长,习惯了北方风雪,的游牧民族。
若非有一代天骄檀石槐南征北战三十年,给和连留下的丰厚底蕴,恐怕联军早就崩溃了,哪里还能在冬天里打仗。
是以雪橇车这种东西,早就有了,甚至连鲜卑人乌桓人自己都在用,更是他们的强项。
只是他们没想到,李屠夫这名中原出来的,南方野蛮,会石破天荒的,将之改造并运用到战场上。
用鲜卑人最擅长的东西,反过来给予联军致命一击,其中教训不可谓不深刻,付出的代价不可谓不惨重。
而蹋顿震惊过后,便深深地意识到了事情的危机性,当下也不去管其他联军撤离与否。
他一打马鞭,果断调转马头,怒吼道:“快,掩护本单于撤出去!”
“这河套战场...真的不能呆了...”
战场形势,瞬息万变,中军战阵崩溃,只在一瞬之间,甚至毫无征兆。
哪怕一些鲜卑头人,竭力指挥士卒,鼓舞士气,想要止住战场崩溃形势,依然没有作用。
当士气崩溃,特别是面对战车这种,上古战场中的大杀器之时,中军士卒已经没了抵抗的勇气。
被战车碾过,被骑兵杀穿之后,很多侥幸生还的士兵,直接跪地乞降。
“杀,杀穿他们!”中军指挥车上,陈东面色冷然,带着战车队伍在战场之上横扫。
此时的雪原战场,胡人联军面对战车这种绝世杀器,心中惶惶士气大跌,开始发生大面积溃败。
战车与重甲铁骑不一样,前者杀伤力虽然强悍,然终究没有摧毁联军的士气。
但战车这种体型庞大到,让人窒息的最终兵器出现在战场上时。
那种无可匹敌的冲撞和惯性,简直就是战场上的杀戮机器,拥有无与伦比的统治力。
其中碾杀效率,比八千名重甲铁骑还要夸张,还要来的惨烈,鲜卑联军纵使百万众,也已经没有了战胜的勇气。
即使和连后续还有余力,哪怕中阵还有二十多万联军士兵,哪怕他们还未投入战场。
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当前方大部队崩溃逃亡,恐慌的情绪感染之下,联军败亡只是时间问题。
战车这种看似在历史长河中,消失已久的战车,再一次出现在战场之时。
是以一种王者归来,战场霸主的姿态,出现在了两军决战的舞台,让联军体会到了什么是真正的战场重器。
这是一种古老,而又犀利的大国重器,从轩辕皇帝时期,到夏商经西周至春秋时代。
两千多年间,一直是军队的主要战力,车战更是当时的是主要的,作战和争霸方式。
在战国以前,它一直被各诸侯国,改进研发,发展了两千多年,也辉煌了两千多年,主宰了两千多年。
当年周武王以东伐纣,征伐殷商,以戎车三百乘,作为主力部队。
便成功歼灭商朝百万奴隶大军,建立西周王朝,由此可见战车的绝世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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