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近深秋,昨日开始,便下起雨来。已然入夜了,雨停了,空气里弥漫的都是湿润寒冷的气味。山上的天气,更是敏感,一下子温度就降了下来。
公孙放他们一直在屋子里面说话,晚饭都没有去前面吃,而是让人送进来。门外,有公孙放和秋姬的贴身护卫在守着。
“你们知道公孙白和公孙信华,严格意义上讲,是同一支吗?”公孙放突然问公孙冉。
“啊?这?怎么会?”公孙冉很是惊讶,眼睛瞪得老大。
“事实上就是这样。当年公孙白只是从那一支过继过来,而且是打小,所以,你们这些孩子们就都不知道了。后来,公孙信华那一支作乱,被镇压,那一支很多人都埋在他处,倒不是不允许,死了也不原谅,而是当时,那场祸乱,死伤很多人,正值盛夏,到最后,就只能就地掩埋了。那个地方,离杜家坎不远。”公孙放说完,大家才明白,原来公孙放,公孙信华,这两人能勾搭在一起,也并不是简单的。如果有人给公孙白说明了事情,煽风点火,再加上有个女人在旁边不断吹风,这公孙倒还真可能有非分之想,如今做下这些事情,就可以说得通了。
“你们要把裘刚那一众带回来,现在的形势还不能明目张胆,毕竟,人家是桃花殿的人。但是跟咱们醉羽阁的前途,有不可分割,咱们就得像个两全的法子,把人运回来,还不能打草惊蛇。我想到差不多两年前,支哲跟我说过要找机会把当年山上镇压祸乱的那些人的遗骸运回山上。这回,索性就用这个名义,用棺材把裘刚他们一众运来。等有人再问起,就是我因为公孙白要成亲的事情,很是感慨,于是想起支哲的话,就想着先这么做试试,如果很是麻烦和不方便,就再说。”公孙放的这个说法,是目前最好的主意了。于是,阿京,十七,叶一当晚就准备停当,天蒙蒙亮就带着几个人,起身前往杜家坎。
这几人也是马不停蹄,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普月楼。
十七,先是回到自己院子,闻欣说这些人消失不见,大成坛,和庆云坛都有人来问过,她们只说这一群人临时起意,去附近游山玩水了,这些来人虽然将信将疑,但是,也没敢多说什么。十七换回了扶蓼的装束,接着,她带着闻欣姐妹两个,去了坛口,说裘刚带着那些弟兄在外面办事儿,她回来先给大家一些日常开销,安排一下坛口的日常事务。她问清楚了坛口里的情况,安排了人顶上去,算是把坛口这边稳定住了。
接着,她回到普月楼,跟她一起回来的阿京她们都安排了地方先休息。十七自己也要好好睡一觉,她往返奔波,不能只靠着补气丹,也是需要适当休息的。这一日没有动静。
傍晚的时候,公冶涵和陆凯也回到了普月楼,得知十七跟阿京她们来了,公冶涵心里终于放下心来,越是在这样的时候,他越是担心私下里十七会有什么差错。担心十七自己在外面吃亏,毕竟,从十七恢复过来,他们两个就从未离得过远。
快天亮,阿京她们才陆续醒过来。大家吃了些东西,跟公冶涵和陆凯他们接上头。阿京看到公冶涵,发现原来就是之前的陶之。他周围的人,也大多都是熟悉的。阿京再次见到公冶涵,心里很是百感交集,她控制着自己不要哭出来,但是,还是没有忍住,最后她忍不住,抱住公冶涵,哭了出来,边哭边说:“三师父,我担心死你了,想死你了!”公冶涵的眼眶也湿润了,他轻轻拍着阿京的后背,说:“乖,我也是没有办法。”
简单的寒暄过后,大家切入了正题,阿京说了公孙放的主意,公冶涵他们听了,觉得这样靠谱,而且一般棺材,也不会有人过多关注,都避之不及。把棺材做的大一些。给裘刚他们喂了药,几个人一个棺材,公冶涵为了不引起坛口的关注,决定先用马车把人运出杜家坎,离开桃花殿坛口范围,再选买棺木,运着前往醉羽阁。
段如冰的那封信,他留下来了,按照约定,段如冰回去交差,至于信件,他就回去跟卜紫雪说是为了安全起见,他看了内容,背下来带信儿回来。至于这边醉羽阁的接头人,段如冰说这个人之前见过一次,大名不知道,只是知道,叫他小六子,身上有个侍卫腰牌,牌子上有个“晴”字。
“那这个人,应该是公孙晴的下属,是她这一支的门人。这个得回山以后才能探知了。咱们先把眼前的能做的都做了。十七已经暂时关照了桃花殿的两个坛口,所以,短时间,按常理也就半个多月到一个多月的时间,不会被人怀疑。不过,如果卜紫雪现在急着找他,又寻不见?不知道怎么办好。”阿京思忖着说。
“放心吧,卜紫雪手下做事的绝对不止他一个,裘刚还不能完全入了卜紫雪的眼,只不过是最外面出手的人。那些隐蔽的,有大用的,都还藏着呢。不过也没关系,早晚的,他们也就没几天了,我让他们一个个跳出来。”公冶涵面沉似水,看着心里很是有把握。阿京心里感慨,这么多年来的辛酸苦楚,让公冶涵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脸上的容貌可以易容,内心的成长,那是装不出来的。
裘刚,孙大庆他们,被从地牢里拎出来的时候,已经昏昏沉沉了,这里面不见阳光,他们除了睡,也没有别的事情,再加上早饭的粥里,都加了足量的迷药,就是为了防止他们路上太清醒了折腾,索性让他们睡着。药是陆凯配的,没有用江湖上那种通用的蒙汗药。那种药对人的伤害极大。陆凯的很是温和,但是更加安静管用,一次能挺十二个时辰。
依旧,后门化了妆,运上了马车。马车都是封的很是严实,车里面分别有穗儿,雷聪,叶万章在盯着,以防万一。
这些人早早上路,十七跟阿京,叶万章,还有水伯他们,远远跟着,扶蓼的那个小院,已经空无一人了。至于酒楼还有茶馆,都交给了千音阁的弟子打理,外人问起来,就说扶蓼要办婚事,跟老板一起,回乡省亲去了。一时间,杜家坎传的说裘刚带着扶蓼,去省亲办婚事了,内部坛口的人说去办事了,搞不好就是带着亲信们去外面办喜事去了,去了扶蓼的老家。裘刚素来做事荒唐,大家也没有怀疑,觉得这样有什么唐突,似乎这样,才是裘刚的一贯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