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婉的身体僵硬,轻轻颤抖。
她试图挣扎想从沈京南怀中挣脱出来。
可是沈京南搂住她的肩,在她耳边,低声哄道:“有时候,不要太过委屈自己,想哭的时候,可以哭出来。”
清润的嗓音,温柔干净,像春日里拂面的微风,一下下抚平心头多有的创伤。
林清婉的身体慢慢放松,她闭上眼,放任自己在沈京南怀中,慢慢哭出来。
起初声音很小,像受伤的小兽,不敢大声,努力舔舐伤口。
后来声音渐大,哽咽的哭声好似要将多年来积压心头的所有委屈,愤恨全都发泄出来。
自母亲去世后,林清婉每一天都在用仇恨度过。
她不停的告诉自己,眼泪没有用。
只有仇人的血,才能告慰母亲死去的亡灵。
这是多年来,林清婉第一次这样放肆的痛哭。
沈京南的胳膊收紧,眼底的心疼再也隐藏不住。
这些年,她一个人,走过了多少坎坷,过的该多苦,多难。
为什么,自己没有早点遇到她。
沈京南感觉到胸前衣襟慢慢被湿透。
她的眼泪,无比灼热。
烫的他,心脏随着她的哭声越来越疼。
林清婉这次哭了很久,直到眼泪再也流不出来,她也哭累了。
趴在沈京南怀中,没有动。
两人谁都没说话,沈京南的胳膊始终搂着她,大手在她后背轻拍,一直没有停。
两人依偎在一起,看起来格外像热恋中的情侣。
过了好一会,林清婉感觉再这样靠下去好像不太好。
她动了一下,从沈京南怀中坐起,看到他胸前一片哭湿的水印,羞愧的低下头:“对不起,把您衣服弄脏了。”
哭的时间久了,林清婉嗓子有些沙哑。
“没关系。”
沈京南伸手从桌子上拿起一瓶矿泉水,拧开盖顶给林清婉:“喝口水,润润嗓子。”
林清婉道了声谢。
眼看她喝了两口,沈京南道:“这水太凉,少喝一些。”
林清婉点头,沈京南顺手接过重新拧上瓶盖放下。
他低头看一眼时间,已经凌晨了。
“是不是该下班了?”
“差不多了。”
沈京南起身,向林清婉伸出手:“走吧。”
林清婉的眼睛哭的红肿,脸上的妆容也花了,看着有些狼狈,她呆呆盯着伸到面前的手愣住。
沈京南微笑:“走吧。”
林清婉迟疑片刻,慢慢抬起手,放在沈京南掌心。
几乎是刚放上的那一刻,沈京南便立刻握住,似乎生怕慢一秒,她会将手抽走。
沈京南将林清婉拉起,然后重新将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又自然的牵起她的手离开。
林清婉从头到尾都有些懵,她亦步亦趋跟在沈京南身后,盯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
怎么就……发展到牵手了?
这中间,是不是错过了什么环节?
穿过大厅时,遇到红姐。
她第一眼就看见,两人牵着的手,唇角的笑压都压不住。
沈京南颔首:“红姐,我先带清清走了。”
红姐笑的眼睛眯起:“可以,可以……那就麻烦沈四少照顾我们清清了。”
“对了,刚才那个张勇被张家大少爷关在里面好打一顿然后像拖条死狗一样,把人带走了,包厢里的东西全都砸了,桌角都沾着血。”
沈京南听后只是淡淡点头,他一点也不意外张睢的做法。
张睢这人性格暴戾,他已经接管了掌家大部分权利。
早些年张家起势不太干净,张睢接手后,便努力洗白,想把张家的名声重新打造。
此时,张勇打着张家的名头在外头如此嚣张,张睢哪里能容的了他。
沈京南和红姐道别后带着林清婉离开。
林清婉和红姐擦肩而过的那一瞬,两人实现交会,彼此心照不宣。
沈京南的车已经停在门口,门童双手递上钥匙,正要帮他们打开车门,他制止了。
沈京南亲自打开副驾,扶着林清婉上去,然后才上车。
上车后,他长臂越过林清婉的身体,拉过安全带,给她扣上。
整个过程,他都做的那样顺理成章,好像,这本就是他应该做的。
车子上路之后,林清婉好几次欲言又止。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没注意,车子并不是开往她住所的方向。
终于第三次等红灯时,林清婉开口:“沈教授,你……怎么又来了,上次不是和你说不要……”
“想见你。”沈京南用三个字堵住了林清婉后面所有的话。
他偏过头看林清婉,眼神温柔,唇角扬起,笑容温暖,在无形中有一种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的魔力。
他道:“想见你,所以,就去了。”
林清婉嘴唇颤抖,眼眶氤氲上一层雾气。
她没想到,沈京南会回答的这样直接。
他的目光温柔坚定,那样真诚。
想到自己从一开始接近他,就是卑劣的欺骗,林清婉羞愧的无地自容。
她有些慌乱,无措,“你……不行的……”
沈京南:“我怎么不行?哪里不行?你都没试过,怎么知道我不行?”
林清婉愣了几秒,张张口,不敢相信,这话是从沈京南口中说出。
下一秒脸颊泛红,她赶紧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
沈京南清清嗓子:“我也没有那个意思。”
这辈子,第一次说出这样过于露骨的话。
他耳根很烫。
但,却不后悔。
车子重新启动,沈京南这才问出一直想问的。
“你去江南西府工作,是为了孤儿院的孩子,为什么你从来没说过?”
林清婉苦笑一声:“没什么可说的,去那里工作的女孩子,哪个没有苦衷,我这样……已经算好了”
“至少,我是自愿的,没有人逼我。”
沈京南感觉到心脏疼的窒息。
起初,第一次见她,只觉得她有些可怜。
可越了解,越是心疼。
不敢想她那样瘦弱的身体,如何背负起这样沉重的担子。
“很辛苦吧。”
林清婉自嘲一笑:“像我们这种底层的人哪个不辛苦啊,活着,已经用尽了全部力气。”
话音未落,车子停下,林清婉这才发现,外面不对。
“这是?”
沈京南:“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