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瑟还想问点什么,但诺兰并不愿多说的样子,只能作罢。
中午诺兰要休息,阿瑟自觉离开。
离开的时候,阿瑟小声说:“我不想让你死。”
诺兰听到了,但他装作没听清:“什么?”
阿瑟顿了顿,否认:“没什么……我是说,午安,阁下。”
诺兰轻笑一声:“午安。”
道了午安,阿瑟轻手轻脚地为诺兰关上门,靠在墙边微微愣神。
艳垢想杀死诺兰,布莱克又这么关心诺兰,所以艳垢肯定不会在这里对诺兰动手,那估计就是带走他之后。
他得想办法,让诺兰留在这里。
下午,艳垢带着迈尔斯来找诺兰。
刚找了个地方坐下,还没等艳垢开口,诺兰先抬手示意他们闭嘴。
诺兰在艳垢和迈尔斯疑惑的眼神里围着房间转了一圈,手在家具摆设上摸索,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两个微型摄像头和五个监听器。
把手里的东西一股脑儿扔楼下,诺兰才跟艳垢示意:“可以了,说吧。”
艳垢:“……?”
迈尔斯赞叹:“布莱克还真是个畜生啊。”
诺兰:“……有话快说。”
艳垢清了清嗓子:“是这样的,我跟布莱克做了交易,筹码是你。”
艳垢说到这里顿了顿,以为诺兰听到自己变成了交易筹码会感到愤怒,但当他抬头瞥了诺兰一眼,发现诺兰脸上没什么代表愤怒的表情。
甚至还出声催促他:“嗯,然后呢?”
艳垢又低咳一声:“我跟布莱克要了军火和飞行器,筹码是把你留下来……当然我并不会真的那样做。我们应该过几天就能走,我把阿瑟留给你,到时候让阿瑟带你过来。”
诺兰平静地应了一声,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尽量快点。”
艳垢:“……嗯。”
之后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艳垢眨眨眼,没话找话:“话说,你喜欢阿瑟吗?”
“哪种喜欢?”
艳垢:“想让他生虫蛋的那种。”
诺兰很平静:“我已经有人了。”
艳垢笑着说:“这不是理由,亲爱的,帝国雄虫成年后最少也有三四个雌虫。”
诺兰挑挑眉:“你当着迈尔斯上将的面说这个?”
发呆中忽然被点名的迈尔斯:“?”
艳垢:“……我跟他们不一样。”
“嗯,我跟你一样。”诺兰又重复了一遍,“我有人了。”
艳垢笑吟吟的:“谁啊,这么有魅力,居然能把你迷成这样?”
诺兰也不介意告诉他:“迈尔斯上将应该认识,第一军团的军团长。”
迈尔斯愣了一下,发现他还真认识:“塞西尔上将?”
诺兰点头。
“他是军部最年轻的上将,也是军部唯一一个没有背靠家族的高级军官,我很欣赏他。”迈尔斯道,“可是他不是跟安殿下有婚约吗?”
“安下了诏狱,在你入狱之后。”诺兰一脸平静地说,“他们的婚约解除,我来捡漏了。”
迈尔斯垂下眼,点点头,只对安殿下的遭遇表示了可惜:“安殿下是个很好的领袖。”
“或许吧。”
诺兰把脸转向门口:“还准备听多久?”
这话没头没尾的,说得艳垢和迈尔斯心里都是一震,眼神不约而同地变得警惕。
外面有人在偷听?
是谁?听了多少?
门把手轻轻转动了一下,门外的人开门进来。
艳垢眼里地厉色在看清楚来人之后消失,他松了口气,嗔怪道:“阿瑟,你来了为什么不直接敲门进来?”
阿瑟关上门:“我怕打扰你们。”
艳垢:“只是闲聊一会儿而已。”
阿瑟点点头看向诺兰,显然他是来找诺兰的。
艳垢眼神从阿瑟脸上转到诺兰脸上,又转回阿瑟脸上,来回这么几次,似乎发现了什么苗头似的,拉着迈尔斯起身:“那我们就不打扰了,先走了。”
说完,不等阿瑟开口说什么,拉着迈尔斯就离开了房间。
“怎么了?”迈尔斯还是一头雾水。
艳垢说:“阿瑟有话要单独跟诺兰说,我们在那里就有点碍事了。”
迈尔斯:“哦。”
听着两人脚步声渐行渐远,阿瑟才犹豫着开口:“阁下,我……”
他“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反而把自己本来颜色就深的脸憋得通红。
诺兰就一声不吭,静静地等着他说。
阿瑟盯着诺兰一成不变的脸色,抿唇又是犹豫了半天,最后才泄了气似的道:“抱歉。”
他在外面听了很久,从艳垢说起交易时就在听了,他知道艳垢要带诺兰走,肯定不安好心,想提醒诺兰。
但他是以什么身份,什么立场来提醒诺兰呢?
艳垢身边的星盗,艳垢放在诺兰身边的监视器,还是……利用了他的信息素,还死皮赖脸留在他身边的雌虫?
想到这里,阿瑟皱了皱眉头。
诺兰没有听到阿瑟嘴里说出来什么有用的话,也没有在意,而是说:“不想说可以不说,不用纠结。”
听到这话,阿瑟再也忍不住,心中纠结也荡然无存,他站在诺兰面前,低头看着他:“你能不能留在这里?”
诺兰的回答很果断:“不能。”
“可是……”
“没有可是,阿瑟。”诺兰说,“远没有你看到的和平,留在这里不是一个好选项。”
阿瑟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但被诺兰再次拒绝还是让他泄了气:“好的。”
看来不仅是想办法让他留下,还得想办法让他心甘情愿地留下。
那天之后,阿瑟没事就往诺兰那里跑,除了诺兰休息的时候,基本上可以说是无时无刻不在诺兰身边黏着。
诺兰对此没什么意见,反正自己瞎,阿瑟话也不多,他想跟着就跟着,他还能不让他跟着不成?
但让诺兰不满的是,不仅仅是阿瑟经常跟在他身边。
布莱克这个日理万机的星盗首领也跟着跟了上来。
布莱克对阿瑟没有表现出敌意,那看来就是阿瑟把他叫来的。
诺兰心里门儿清,什么都没说,他们愿意跟就让他们跟着,不搭理就是。
又是一天夜晚,阿瑟告别诺兰,回到自己的房间。他没有直接洗漱或者休息,而是坐在床边,双手交握在一起,无意识地用力摩挲着自己的指节,心里忐忑不安。
今晚布莱克问自己要了诺兰房间的钥匙,他给了……
希望诺兰不会生气。
“你在生气吗,诺兰?”
布莱克今晚穿得简单了些,柔软的丝质衬衫和长裤,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平日阴郁冷漠的脸今晚收拾过了,看上去有些乖顺,头发也柔软地垂在脸边,眼垂着,全身的锋芒都被遮掩。
房间里点了熏香,还不止一个,星星点点的烛光将整个房间的光线变得昏沉暧昧,每一口吐息都是柔软温热的,诱人侵吞。
布莱克坐在诺兰的椅子上,面对着停在门口一动不动的诺兰,声音带着平常听不见的颤抖和温柔:“不过来吗?”
“你怎么拿到的钥匙?”
诺兰一开口就将布莱克刻意营造的氛围掀在地上,碎了个干干净净。
他太冷漠了,无论到哪里,他一开口总能让人想到铜墙铁壁,而非暧昧的卧室。
布莱克没有回答,而是扯着唇角又问了一遍:“不过来么?”
诺兰没有动。
两个无比执拗的人隔着不到三米的距离沉默着对峙,沉缓的熏香燃烧时发出轻微的声响,丝毫感觉不到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
三分钟后,还是诺兰先做了让步,他把房间门关上,打开灯,房间里的氛围顿时被明亮灯光冲散。
“什么事?”诺兰坐在离布莱克有一段距离的床边,谈判似的开口。
布莱克强颜欢笑:“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
诺兰深吸一口气,轻轻叹出,然后当着布莱克的面站起来。
布莱克被他这一套看得浑身,甚至抿起了唇,紧张地抬眸看着他。
诺兰抬手解开自己蒙眼用的绷带,底下细嫩的眼皮被勒得微微泛红,纤长的眼帘缀在紧闭的眼睛下方,随着呼吸微微颤抖,如蝶翼,翩然欲飞。
布莱克抬着眼,一瞬不瞬地盯着他,那双阴郁的眸子里满满当当,是碎光和诺兰。
布莱克声音颤抖,带着希冀:“你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