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眼看见同类在自己面前死去,总是难免兔死狐悲,即使对方不久前还和自己刀剑相向。但转念一想这人动动手指,就不知道害死了多少人,那点子伤感就完全消失了,甚至还觉得有点便宜他了。
然而还不等他们做什么,又是一阵地动山摇,仿佛他们脚底下有什么庞然大物在发泄愤怒一般,原本安静垂首站着的人群也在同一时间暴动起来,向着客栈扑了过来,有的人倒在地上,来不及重新站起来,就被身后的人重重踏过,转眼间就成了一滩烂泥。
而这些人似乎也没有进门和上楼梯的概念,就像野兽一样,将整座小楼团团围住,用自己的,别人的肉身筑成台阶,逐渐逼近了二楼的人。阮青竹原本走道边上查看情况,可在看见那些人全白的眼珠后,忍不住连连后退,不小心被桌子的残骸绊倒在地,还来不及痛呼,就对上了一双全白的眼。
爬在最上面的人的视线,已经和二楼的地板平行了。
阮青竹咽了口口水,感觉站了起来,强撑着护在了李莲花和阮北仇身前,还没站稳,就被笛飞声用刀把往后怼了怼,和无颜一左一右将几人护在了身后。
可那些人上来后,却像是根本看不见他们一样,准确无误地冲着余秋彧的尸体扑了过去。
“不能让他们靠近他!”方才离开的狗腿子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爬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上,冲他们喊道,“不能让他们吃了门主!”
阮青竹见是他,皱了皱鼻子:“恶人自有恶人磨,我们干嘛帮你保住他的尸体?”
“帮我?”狗腿子露出了些讥诮,“帮的是你们自己,你们猜,是什么东西在底下闹腾,没吃到门主的尸体就有这样的力量,若是让它吃到了,我会死,你们又能好到哪里去?”
阮青竹有些狐疑,张了张嘴,还没出声,就听见李莲花有些虚弱的声音:“听他的,不能让那些人把尸体带去底下。”
也许是体内不知被稀释了多少的南胤血脉作祟,从余秋彧死掉开始,他耳边就能听见一道绝非人类能发出的尖啸,叫得他头痛欲裂,对他的伤势简直是雪上加霜。而痛的习惯了,他无师自通地听懂了这尖啸的意思。
“……吃……吃掉……”
毫无意义地呓语,仿佛只存在进食的本能,却已经足够让人毛骨悚然。可李莲花却生不出一丝惧意,仿佛他生来就知道,如何控制这些东西,甚至,毁灭他们。
“阿飞,你们护住尸体,青竹,带我去井边!”
又一个傀儡摔倒在地,一只手不可避免地按到了李莲花吐出的血上,不等他挣扎着起身,就忽然顿住了,眼珠也一瞬间恢复了黑白两色,像是刚刚睡醒一样看了看四周,可还来不及做更多的反应,脑中的痋虫就因为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开始拼死挣扎,他脸上的神色也换成了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