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尊,您再不说诸灵可就都要死绝了,您看看,陶洮那小子正眼巴巴盯着我呢。”严冲的法相慢慢散去,真身从浮空状态缓缓落在海面上。旁边诸灵都在盯着他看,只是眼神都不是很友善。“我师傅想必留下的这个领域,灵兽应该没办法突破出去,您就忍心这么眼睁睁看着他们步上您的后尘?”
虽然不知道真龙怎么在散尽神魂的状态下留有一丝意志,但是现在的这种状态绝非正常。其他的灵兽复生之时要么身魂俱全,要么神魂强大到能在被天威毁灭之前找到一具合适的肉身。而真龙现在...只剩下一副骨架,而且他自己也说了死不了也活不成,不知道这位大爷是怎么把自己弄到这步田地。
“死啊,死光了刚刚好。”真龙混不吝的传音嘚瑟,险些把严冲噎了个跟头。周围诸灵本想问问他现在真龙的状况,但是看到他神色变幻明白两人正在传音,索性全都闭口不言等在一旁。反正真龙意识他们现在都能感应到,不差这么一会。而真龙的感应能力似乎极其微弱,加上严冲用灵觉将鲁班锁封住,这位大爷竟然没有感应到严冲已经和诸灵会合在一起。“我死得,张不争死得,难道这些小东西死不得?像是那个小吃货,他又不是没死过...你干嘛?!”
严冲懒得听他废话,神色古怪的迎着诸灵眼神将那庞大龙骨从鲁班锁里取出来,随即自己转身朝着那庞大石台飞去。眼前的事都还没忙完呢,反正真龙的骨头架子坚硬无比,也不怕陶洮他们对这仅存的一丝意识做什么。而且即使真龙不说,他也隐约明白自己该怎么收拾这被飘带束缚的神器!
即使是有意识的神器,那不还是神器吗。严冲落身在石台之上,看着上面隐隐约约的花纹,一时有些不知所措。虽然心里明白只要将这东西里的意识抹去,然后让其认主就可解除现在的危机,但是直到立足石台之上,严冲才醒觉自己想的有些太简单了!
他经手过的两件神器,鲁班锁是张先生直接送给他的。也没有经过什么认主之类的仪式,严冲直接就可以动用。而后来那件青铜殿中蕴含着先民遗念,被他当时的大巫之体直接吸引主动投诚,他都没感觉到什么过程就将其收入囊中。但是眼前这个...除了微微震颤之外再无其他动作,甚至灵觉感应都不能从其中揪出任何一丝独立的意识!这东西该怎么收服?
“严冲,千万不要投入灵觉!”林奇不知想起了什么,顾不上欣赏那白花花的龙骨,身形纵起朝着严冲这里赶来。人还没到传音先至,堪堪将严冲想要催动灵觉深入脚下一探究竟的冲动打消。看着严冲茫然的神色,林奇不禁叹了口气。“不要用灵觉,不然小心像之前那样被强行吸进去。这个东西...现在意识深藏,而且经过无数神魔血祭,其中自然蕴有无穷邪力...”
“不愧是麒麟大人!”突兀的声音从严冲脚下传来,听着这耳熟的重重叠叠的声音,严冲神色一变,整个人腾空而起。随后就在他脚下的位置上,之前在里面遭遇的伊邪那岐从石台里面缓缓浮出。“既然尔等奈何不了,何不放我离去,我可以立誓此生不犯函夏...”
“做你的春秋大梦吧!”林奇尚未回应,严冲不客气的冷笑着回答道。岛国曾在函夏犯下累累血债,如今不要说立誓,就是他自裁当场严冲都不可能放这个物事离去!而且从岛国子民的卑劣性格就能看出,这些神魔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立誓?连个屁都不如的东西立誓有什么卵用?“今日我等死绝,也不可能让你这不人不鬼的东西得脱自由!”
似乎有些失望,伊邪那岐的神色逐渐变得有些狰狞。他阴恻恻的盯着严冲看了一眼,随后转向阴沉着脸不说话的林奇。
“麒麟大人,有活化的高天原庇护,我等不会有任何损伤。您若是肯做主放我等离去,日后...”
“严冲所言就是我们灵兽的意思,尔等卑劣之徒没有日后。”林奇缓缓将背上圣剑拔出,遥遥指向兀自想要说服自己的伊邪那岐。同时他的眼神微微瞥向严冲,眼神里闪过一丝笑意。“以为顶了个乌龟壳子,本尊就拿你们这些爬虫无可奈何?伊邪那岐...谁给你的自信?!”
严冲手上同时微微震颤,似乎和林奇的圣剑在共鸣。同时他体内之前被法相吸引而来,未曾消耗干净的生民之力竟然也与之共鸣,缓缓注入帝剑。这等变故委实出乎严冲意料,随即隐晦的看向林奇,同时传音将体内变化告知于他。林奇有些惊讶的催动神魂之力感应,随即抬手将自己的圣剑也抛给严冲。
“既然生民之力自发动作,说明可以克制这个东西,你随意施为就行!”林奇的身影瞬间消失在石台上,看得伊邪那岐和严冲同时一呆。刚才他老人家气势勃发一副要动手的态势,没曾想忽然就将自己的武器抛开走了!“我去和真龙商议一下,看看他有没有什么想法!”
严冲双剑在手,冷笑看着紧紧盯着双剑的伊邪那岐。但是他能感应到面前只是一个毫无力量的虚影,所以并未有什么动作。而且之前自己被强行吸进这方石台的时候就见识过这种虚影的诡异,严冲根本就不打算白费力气。双剑在手中倒转,严冲灵觉锁定着面无表情的虚影,随后两柄古剑同时贯入脚下石台!随着一声脆响之后,他体内残存的生民之力仿佛找到突破口,顺着两柄剑尖疯狂涌入石台之中。
半面白骨的伊邪那岐神色微变,整个人的虚影瞬间散去。随后严冲只觉得脚下石台的震动越来越剧烈,手中双剑似乎有些把持不住的趋势!灵觉催动着束缚石台的飘带加强力道,同时严冲尝试催动灵觉衍化巫术。但是不知是力量的属性不对,还是法相的施展时间有限制,严冲本想让三头六臂的法相重现人间的尝试竟然失败,甚至体内力量白白耗去一半之多!
“小辈,你在寻死!”阻止严冲动作的尝试失败,伊邪那岐的身影重新出现在不远处。整张脸上本就狰狞的表情更加怨毒阴森,嘴里咆哮过后开始叽里咕噜的念诵着什么,随后石台表面竟然逐渐软化,隆起了数个徒有人形的塑像。他们完全浮出石台的瞬间,本来毫无声息的躯体上竟然散出极为强烈的神魂波动,并且同时朝着严冲扑来,看得下方诸灵一阵焦急。
“大兄,真的不用去帮他吗?”陶洮有些犹豫的看向被他们围在中央的龙骨,口中小声朝着刚刚落下身形的林奇问道。石台上方才涌起那几尊塑像时陶洮就将长刀挥起,但是身形才动就被真龙意志喝止。大兄积威之下陶洮只得蔫头巴脑的顿住身形,只是看向林奇的神色颇为不安。“小虫子他刚才御使法相,消耗肯定不小...”
“操什么心呢你这个小吃货,有这心思你也不关心关心大兄我。”真龙意志一副懒洋洋的语气,甚至在骨架表面凝聚出一条手指头那么长的真龙虚影,看得诸灵纷纷憋得难受。他们何曾见过这般精致的真龙,只不过生怕他老人家恼羞成怒,全都强忍着没有笑出声来。“你不看看今日这副局面是谁设下的,你们是不是对张不争的手段有什么误会?他除了自己最后寻死时杀过十几个叛徒,这么两千多年什么时候拿人类的性命做过局?本尊敢说你们这些小家伙死绝,那个人类小子都不会有半点损伤。”
诸灵同时心中一凛,不由抬头看向无声无息悬在最高处的张先生。他们不是对张先生的手段有什么误解,而是严冲几番和他们一起出生入死,一时之间下意识的替他着急罢了。听得真龙挑破此中关键,诸灵全都沉下心来看着严冲以一敌多和那些形态各异的塑像厮杀成一团。
严冲单手按在双剑剑首,另一只手上挥舞着灵武不停将靠近自己的这些塑像击退。这些从石台中诡异凝聚的神魔比之前淤泥所化强悍数倍,甚至若是之前那种只知用强悍肉体扑击的塑像围攻,或许他还会感到棘手,但现在关键是其中蕴含着神魂之力!而严冲衍化的吞灵旋涡专克神魂,反而让他以一敌多不落下风。而且他现在的肉身之强,足以碾压诸多灵兽,这样的围攻在他看来,根本形不成压力。
似乎感应到这些塑像对严冲的围攻起不到该有的作用,一直旁观的伊邪那岐口中缓缓念诵,随即从石台中竟然浮现出一具堪称庞大的身影!严冲本能觉得一种危机感从背后升起,手中灵武舞出残影将周围几个塑像一一击退,随后灵觉微动,沿着石台边缘布下剑阵!
“烛九阴!”身后出现的身影大出严冲意料,随即他神色阴沉向伊邪那岐那边瞥了一眼。上次烛九阴苏醒之际莫名失踪,没曾想是被它们拘到这里!周围的几具神魔塑像相互配合着想要退走,被严冲催动剑影和吞灵旋涡一一斩碎在石台之上。随后严冲将帝剑拔起,转身面对着神情混沌的巨大灵兽。“大尊,烛九阴...还有救吗?”
林奇抬头看着烛九阴神情冷漠,随即缓缓摇头。这种神魂和肉身同时被占据的情况下,就是他或者真龙出手都不可能将其恢复过来了。而且这高天原所化的石台对烛九阴的影响恐怕不是吞噬占据那么简单,将其融为一体不可再现的可能更大一些!
“好的。”严冲神色间闪过一丝阴霾,随即身形跃起,手中灵武变得足有十米长,当头朝着烛九阴那尚在半空摇晃的巨大蛇头砸下。随着一声沉闷的声响,烛九阴甚至都还未曾清醒过来就被他一棍将脑袋砸到石台上!
“张不争是怎么造就的这种怪物小子?难不成他想要让这家伙肉身屠神不成?”诸灵被严冲如今的暴力震惊得说不出话,真龙倒没什么感觉,只是觉得严冲肉身强得有些过分。以他死前未曾受伤时的肉身强度,或许能这般轻易将烛九阴的肉体压制,但严冲灵魂中流露的气息依然是人类,这就不得不让他有些犯嘀咕了。“麒麟,张不争弄出来这样的传人,该不会是为了针对你吧?”
“此事怪我,本来不该这么强的。”林奇看着严冲将烛九阴的蛇头按在地上捶,不禁苦笑着向真龙解释。“张不争本来只是用诸灵神魂和龙脉造就了他,后来我一念之差,让陶洮引他去找无支祁得了大巫的肉身传承,本来是想用强悍肉身将他的灵觉和体内神魂压制,防止他针对诸灵。”
“......”那只有指头长的真龙虚影神色古怪看了他一眼,随后重重叹了口气。他现在才算明白过来为什么诸灵一直被人类压制,不止是诸灵需要人类的心念才可存活,主要是这智商...实在差距太大!“你猜张不争如果只想要个传人,干什么非得用诸灵神魂和龙脉结合,耗费自己的灵魂和他死鬼师傅的残念,生生造就出来一个活人?他干脆去找个孤儿,或者自己生一个,找一个现成的婴儿不行吗?”
林奇神色一滞,随即猛然抬头看向严冲。可怜烛九阴还未复苏就被严冲用剑阵压制神魂,随即硬生生挥舞着灵武将其肉身打爆!看着严冲游刃有余的将双剑重新插入石台,同时久不现世的气运金印霍然显现在头顶。丝丝缕缕的气运之力顺着双剑灌注到石台之中,和那不停嘶吼的伊邪那岐争夺石台的控制!
“您是说...张不争,算准了我会对他的存在心生芥蒂,想办法用大巫肉身来压制他的能力?”
看着真龙一副孺子可教的神情,林奇满心苦涩。随即恨恨抬头瞪了一眼张不争的身影,恨不能让这狗东西现在活过来,好让自己暴打一顿解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