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过了武威以后,脚程就不断加快,非必要不打尖住店。
本来长欢打算去武威,顺道去看虞弈琛。
一路狂奔,如意算盘也打不得了
几人也弃车,改骑马。
长欢抗议过,王樟延只说一句,她就再无二话。
“你不是爱骑马吗?”
“我们就骑个够。”
王樟延还是如之前,一样记仇。
但直觉告诉长欢,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到了胡人地界安顿好,王樟延就安排陈铮去找马。
说是千金买那“金色血液,日行千里”的宝马。
坊间都说,有高人千金来寻“金血宝马”。
汗血宝马是马在跑动后颜色会显得更加鲜艳,远远望去,酷似鲜血浸染一样。
长欢不解:“只听过汗血宝马,何为金血宝马?”
王樟延却故意卖关子:“等几日,便有答案了。”
长欢懒得管那么多,这几日按王樟延的安排。
带着陈铮在这里,挨家挨户推销香露。
长欢确实是在推销,陈铮则是在记录。
东西南北,各一队士兵,每日三巡。
谁说胡人不成气候的,这明明纪律严明。
有女子好奇长欢的香露,就用钗环来换。
几天下来,长欢不算一无所获。
约摸着又过了三日,有人牵马上门来寻。
长欢依王樟延的意思,坐到主座。
“听说这有人要金血宝马?”
长欢清了清嗓子,“没错,你知道何为金血宝马?”
那人连忙点头称是。
“这就是。”
王樟延起身,上前开始发问。
“你有什么证据?”
那人二话不说,就在马后腿拉了一刀。
马儿一声嘶鸣,听得长欢心头一滞。
“看,这是金色的血吧。”
小刀上果然金灿灿的。
长欢看向王樟延,只见王樟延不声不响地揭穿他。
“你这刀上抹了金粉吧。”
那人明显愣住,“额,怎么会?”
“金粉多贵啊。”他狡辩道。
“为了得到千金,舍点小钱有什么关系。”
“这马腿上红色的血,刀上金色的血......”
王樟延摸透了人心,也指出证据。
那人顿时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王樟延走回长欢身边,装模作样地低语几句。
转头对那人道:“这一两银子给你。”
那人明显没有想到,还有这等好事。
“我家主子可怜你俩,赏给你的。”
“一呢,表明我们言而有信,你这并非宝马,我们没有食言;”
“二呢,你家马因为你的贪心,白白挨了一刀,回去给它买点好草料。”
那人急忙叩恩。
长欢待那人出去以后,“你是非要金血宝马不可?”
造也要造出一个吗?
王樟延点点头。
又隔了五日,一个女子带着马上门来。
这五日,无数个人来来往往。
都是来骗钱的。
王樟延揭穿他们,打赏了不等的铜钱。
长欢虽只需要坐在那充场面,但也疲乏得很。
所以这女子来的时候,她满脑子都在梦游,也不在意真假。
直到那马真的流出黄色的血来。
长欢以为自己是做梦,狠狠掐了下大腿。
好疼!
龇牙咧嘴的,差点哭出来。
众人皆以为,长欢是找到宝马,感动成了这样。
陈铮看呆了,感慨:果然有演技!
长欢急忙去寻求王樟延的意见。
王樟延也觉得她,演得过于浮夸。
轻咳了两声:“姑娘的马虽是金血,但明显神情恹恹,可不能日行千里啊!”
果然,那姑娘心虚了。
“贵客牵回家养养就好。”
“那这千金你可拿不到。”
“啊”那女子显然没有想到这一点。
王樟延乘胜追击,“你刚才也看到了,我家主子也是爱马。”
“不如这样,我给你两锭银子,当做定金,你将这马拉回去养上七日。若是恢复了,我将剩余的钱都给你。”
那女子一听两锭银子,忙点头。
这老马,可卖不到两锭银子。
那女子拿了银子,欢天喜地走了。
长欢好奇地凑上来,“真有宝马?”
王樟延引她上前细看,地上马血确实有金黄,但十分诡异。
“这怎么像一层油?”
王樟延欣慰地点头,“你还不算太笨。”
长欢白了他一眼,自己聪慧着呢。
“马主要吃草,那姑娘给马当成猪来养,这金黄都是油。”
他回忆起马已经耷拉的鬃毛,“那马活不了太久。”
连着好几个人,都用的和她一样的办法。
王樟延也不点破,像端水一样,将每个人都拿钱打发走。
长欢心里觉得,他就是个败家子!
大概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
流水一样的银子,溢香坊得全体赚多久啊。
每每想到这,长欢心都一颤。
可长欢还不能躲出去,因为她才是明面上的话事人。
就这样,长欢陪着坐了半月。
一个故人,找上门来。
“听说这有人卖香露,拿出来给我们夫人看看。”
这几日都是牵马来的,来买香露的可是第一次。
长欢定睛一看,竟然是她?
金日家的地盘,见到她也是情理之中。
一大一小,一个侍卫,一个侍女。
排场倒不像是首领夫人。
司马月歌也认出长欢来,表情先是一怔,之后就是狂喜。
“你?”
她上前一步, 抑制不住想要和长欢相认。
却霎时顿住,因为她记得自己的处境。
长欢见状,接过话去:“有的,夫人这边请。”
“你们就不用跟着了。”月歌屏退众人。
长欢余光看了眼她带着的小男孩,应该是和宇文都的孩子。
粉雕玉琢的娃娃,甚是惹人疼爱。
“这瓶玉兰香露,在我们大成就最受欢迎,多少世家贵妇都争相抢购。”
月歌一把握住了长欢的手,眼睛里早已盈满了泪水。
长欢拍了拍她,以示安抚。
眼神示意外面还有人,要把戏演下去。
月歌咽了咽,正色道:“味道是醇正,还有别的吗?”
长欢上道,“自然有的。”
急忙将人引到桌前,一边点香一边在纸上写到:
这几年,过得好吗?
月歌想起宇文都起初的冷淡,摇了摇头;
又想起,他床榻间的热烈和对她们母子态度,又点了点头;
忽冷忽热间,月歌也不分明了。
长欢将她的表现,尽收眼底。
提笔又写道:“我很欣慰。”
月歌被戳中心思,有些羞涩。
她接过笔细细道来,初来时的局促,语言不通的慌乱,同宇文都的拉扯,后来的母凭子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