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闻言顿时严肃道:“属下知道了。”
“好,去吧。”
待临安走了出去,予欢回了房,她也没掌灯,眉头紧锁着。
当初本想着收养一二个人用着放心,但杜氏不住拿她的那众多爪子欺凌她和梓隽。
她便又想着多收养些也可自保,便悄悄收养了不少的乞儿。
梓隽白日里跟着武师习武,入夜后他去贫民巷的院子里亲自教乞儿,这些年下来,他们早已成为了梓隽的死士心腹。
而现下予欢突然有个可笑的发现,自己的心腹却只寥寥几人。
这个问题上次她就发现了,只是这时间沉淀的东西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得到的。
她只能退而求其次地将心思转移到了生意上。
胡思乱想的入神,文脂进来点了烛火,予欢才醒过神来,“陆太医走了?”
“嗯,走了。”文脂神色多了些躲闪,捧着烛火走过来。
予欢正在揉眉心,并未发现文脂的异样神情。
“主子怎么的也不掌灯,就坐在这里,是在担心外头的那男人,还是在想二爷?”
文脂跟着她久了,总是能准确地猜到予欢的心里去,“是为二爷的事烦忧吗?”
予欢叹了口气:“就连夏泊淮都能看出来的事,我担心其他人也看出来了。”
文脂的心也跟着沉了下来,但还是劝慰道:“二爷不是那种冲动不计后果的,主子也无需太过忧心,不如耐心劝劝二爷,待他成亲了,也就好了,没准儿只是我们虚惊一场。”
可这话文脂自己说得都心虚,她看着二爷长大,对他的心性和手段再是了解不过,不然在发现端倪的时候也不至于整日心惊肉跳了。
虽然文脂的安慰过于苍白,可予欢还是多了一丝希望,“对,你说的对,也许成亲了,他也就放下了。”
文脂闻言,误会了,“主子的意思是直接做主给二爷定下亲事?”
予欢却苦笑了声,“儿大不由娘,漫说我不是他娘,如何做他的主?私自做主没准儿害了人家姑娘。”
“那……”
“我做不了他的主,但却可以做我的主。”
予欢悠悠一句。
文脂掩唇,“主子是自己成亲?”
“现在也唯有如此让他死心,去心无旁骛地振翅云霄!”
文脂犯难了:“可,你嫁谁啊?她一时真想不起来能嫁谁。”
这时,临风在外道:“夫人,那人醒了,说是要见您!”
予欢想到当时是那男人在关键时候出手,自己才没有被杜氏派来的人捉到。
否则,当时自己若被杜氏派的人捉到了,临安他们定然会投鼠忌器。
那人也是因帮自己才身受重伤,还差点死了,“走吧,去看看。”
随着予欢的进来,厢房里的灯火跳了跳,床榻上的男子面色惨白,双目微阖。
予欢在看清男子那雕刻般深邃的面相刹那,眸色微怔了下。
“多谢夫人救命之恩。”
男子的声音有些气若游丝。
“你受伤是为帮我,我该谢你。”予欢却微微凝着眸子,“我们是不是见过?”
之前光线模糊,她的确没看清他的容貌。
回来后,他就被送进厢房救治,予欢对于气味儿敏感,自然也不会跟进去。
此时看到他的面相,却感觉他有些熟悉。
那男人微微笑了下,“五年前,匆匆而别,夫人不记得我也正常……”
那男人扯了下嘴角,“夫人贵人多忘事,不记得我了?”
说着,男人喘着粗气道:“逃亡人,借方寸之地求一活路。”
“啊,我想起来了。”文脂忽然道。
予欢听到他这句话,脑中顿时想起一段有些久远甚至已经忘记的记忆。
那是八年前的事了,她在梓隽的后园里发现一名身受重伤的年轻男子,他浑身被血染透。
“是你?”
“是,萧璟这次来京,本想去拜谢夫人当年的救命之恩,却不料夫人却已离开了原处,以为此生再见不到恩人了,不想今日竟在街头遇到夫人。”
予欢想说当年她也没做什么,因为她是无奈之举,见他那般模样,不过怕惹上祸事,可又没有狠心将人推出去等死而已。
但她也的确伸出了援手赠药赠食过。
予欢见他说话都硬撑,便将这些话吞回,只让他安心养伤,便出了厢房。
这人说来也的确命硬,翌日又醒过来吃了药还有食物,又睡了过去。
近午时,临安从外头回来,“夫人,杜氏的事处理好了。”
予欢神色淡淡,“没有留下痕迹吧?”
临安:“回夫人,没有留下痕迹,现在那些下九流的人都认为杜氏将收买的银钱抢了回去,那些人恼恨不已,已经盯上了杜氏。
而且现在京中的人几乎都知道了杜氏的行径。”
一旁的文脂却很是不甘,“看她这辈子如何出门见人,这个又坏又刻薄的老虔婆,以后就做条阴沟里的老鼠吧。”
予欢感觉自己似乎上了年岁,心也硬了,她觉得有些时候真正的赦免是一了百了。
艰难而痛苦的活着才是一种煎熬的折磨。
萧璟的伤势恢复得还不错,只两天时间便能由人扶着挪动了。
予欢免不得询问一番,他说他在夏京有没有好友,这也是变相的下逐客令了。
萧璟是外族人,他说一度总被好友出卖,导致他再不敢轻信于人,如今云游天下,只喜欢独来独往。
予欢正打算着,将他给送到文承起那里,毕竟她是和离之人,留个外男在这里实在有些不合适。
然而,话还未说出口,裴梓隽却回来了。
目光所及,发现临安等人都噤若寒蝉地低垂下头,裴梓隽眸色微眯了下,还未进入花厅,就见平时他坐的位置上坐了一名陌生的男子。
予欢一见裴梓隽冷不丁地回来,心头紧了紧,下意识的站起身,“梓隽……”
裴梓隽眸光凌厉且锋锐地扫过萧璟,“他是谁?”
萧璟见裴梓隽这般,眼神微闪了下,费力的站起身,“我是……”
予欢心下急跳地刚要解释,忽然心思一动,她的神色淡了几分,截断了萧璟的话,“他是我的一个故人!”
她的故人?
裴梓隽那双点漆的眸里染着疯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