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霜察觉到他的异样举动,轻声问道:“乔大人,您是在寻找师父吗?他老人家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夜色中了。”
乔哲潜轻轻收敛了自己的视线,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伴随着一声含蓄的轻咳,他诚恳地说道:“老先生的高风亮节,我本想亲自向他表达感激之情,遗憾的是他拒不接见外客。”
“无妨,待下次书信往来,我定会在信函中转达您的谢意。”
“那就有劳了。”乔哲潜微微颔首。
士兵们动作敏捷,不一会儿便将所有的药材妥善搬上了马车,准备运回城内。
车轮滚滚,踏入城区的那一刻,姜云霜的心头不由得泛起一丝波澜。她想起了远在家中的亲人,还有那位亲切的胡叔一家。脚步随之变得沉重。
她在隔离区已经度过了半个月有余,不能踏出一步,家人也无法前来探望,此刻她对家人的安危充满了牵挂。隔离区内,她时刻担忧着,生怕哪一天送来的病患中会出现自己的亲人。
然而,日复一日,她始终未能见到家人的踪影。这种长期的等待让她内心焦虑,她恐惧着,担忧着,像祖母这样年岁已高的人,是否会在疫情中不幸感染,而未能及时送达隔离区,便……
姜云霜的目光如同穿梭的箭矢,频繁地射向那通向温暖家园的路径,内心焦急地划算着,如果一路奔跑着去瞧上一眼她的亲人,然后匆忙折返至隔离区,所耗时间不过区区两刻钟而已。
这个念头闪过脑海,姜云霜毫不犹豫地招呼停下了车队,疾步趋前,站在骑乘中的乔哲潜身旁,抬头望着他那沉稳的面庞,恳求道:“大人,我有事相商,望您恩准。”
乔哲潜的目光轻轻一瞥,便洞悉了姜云霜心中的渴望:“你想回家一探?”
姜云霜点了点头,语气坚定:“只需片刻之欢,我便会立刻返回隔离区,绝不延误太久。”
乔哲潜跃下马来,将手中的马绳交予姜云霜:“你骑马去吧,速去速回。”
言罢,他又指派了一名骑术高超的士兵:“陪同姜姑娘一道返家。”
“遵命。”士兵肃然回应。
“多谢大人!”姜云霜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同时又迅速从药箱中取出两盒药材,翻身上马,有些生疏地挥动马鞭,疾驰而去。
回想当年在京城,姜云霜虽然学过骑马,却因长久未练,骑术已显生疏。此刻,她心急如焚,只想快些见到家人,因而一路上险象环生,差点从马背上摔落。
当她行至姜家所在的巷子,眼前所见家家户户门口挂着的白幡和白灯笼,令她心跳加速,紧张不已。然而,当远远望见姜家与胡家相邻的大门,发现两家门口并未悬挂白幡,姜云霜那颗提到了嗓子眼的心才略微放松。
在家门前紧急勒停了马,姜云霜迅速跳下,急促地敲响了门环。
“祖母!娘!二叔三叔!”她呼唤着家人的名字。
屋内很快亮起了灯,伴随着“吱嘎”的开门声,三叔姜文昭的声音从屋内传来:“云霜,是你吗?”
“是我!三叔,你别开门!”姜云霜急切地叫道,“我不进去,因为稍后还要返回隔离区。家中一切安好?”
“好,一切都安好。自从瘟疫爆发,我们便闭门不出,每日都会在家中各处进行消毒,饮用你送回来的抗病毒冲剂,至今无人染病。”姜文昭的声音中充满了激动和关切,“那你呢,你如何?有没有被瘟疫侵袭?”
“我也安然无恙。”
就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已经就寝的姜家人纷纷起身聚集在门口,隔着一扇门板呼唤着姜云霜的名字。
“云霜,你过得怎么样?”
“二姐姐,你何时才能归来?”
最后,是祖母那带着沧桑与哽咽的声音响起:“云霜,我的心肝儿,你受苦了。”
姜云霜的眼泪,在祖母温和的呼唤声中,如同断线的珍珠般顺着脸颊滚滚而下。她的额头紧紧抵着冰冷的门板,连日来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缓缓落回温暖的胸腔。
在短暂的失控之后,姜云霜迅速抹去泪水,声音低沉而坚定:“祖母,母亲,不必忧心,‘那边’已经研发出了对抗瘟疫的神效药物,房陵有望得救。”
院子里的人们一时愣住,惊讶之情溢于言表:“真的吗?”
瘟疫,那可是历史上每一次都带来无尽苦难的灾难啊!
“绝对没错。”姜云霜后退几步,将一盒珍贵的药物巧妙地抛过院墙,“这盒药品你们留着应急,隔离区的任务繁重,我无法久留。等到瘟疫得到控制,我便会归来,那时再与家人团聚。”
“好的!”姜家人依依不舍地叮嘱她务必小心,姜云霜这才带着深深的眷恋,缓缓步出家门。
她加快步伐,来到隔离的胡家,毫不犹豫地敲响门扉。
胡家的灯火在夜色中亮起,姜云霜隔着门板,焦急地询问胡晟的病情。
在等待胡叔回答的片刻,姜云霜的心情如同风中摇曳的烛火,忐忑不安。
胡晟,胡叔的儿子,是第一批染病的患者之一,病情严重。这么多天过去了,姜云霜不知他是否还能坚强地活着。如果胡晟已经离世,自己的询问无疑会触及胡家人的伤痛。
然而,胡叔的声音带着一丝欣慰:“多亏了你,阿晟靠着你送回的药物维持着生命,至今尚存一息……”
姜云霜闻言,心中的重石终于落地。
只要人还活着,就有希望。
她迅速将药物抛入院墙,用急促而清晰的语速向胡叔说明了特效药的情况,并仔细交代了用法与剂量。
院墙内的胡叔手握药物,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缆绳,声音颤抖而哽咽:“云霜,你的大恩我们无以为报,等你回来,胡叔愿为你赴汤蹈火!”
“胡叔言重了。”姜云霜温和地回应,“快给胡晟用药,我也必须返回隔离区了。”
“好的!好的!”离开胡家,姜云霜跃上马背,向着隔离区疾驰而去。
抵达隔离区,药品已经及时送达,医生们正有条不紊地将药品分发到各个帐篷中。
姜云霜注意到,乔哲潜送药回来后并未立即离开。他似乎看到隔离区人力不足,便换上防护服,蹲在锅灶旁熟练地烧热水,为隔离区的工作添上一份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