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宁夫人的手笔,这绣艺就是精湛。”一位夫人正站在屏风前,满意地点头。
一旁的掌柜则是客客气气道:“可不是么。宁夫人这小半年来,都没干别的,就专心绣这副屏风。为的就是赶上贵千金出阁。”
“您瞧瞧这丝线,这技法,都是顶顶好的。您在外边,那是绝对买不到的。”
户部尚书的夫人郝氏听着更满意了。
“这么说来,这一千两银子,花得倒是物有所值。”
赵长庚听到两人的对话。
宁夫人?
他仔细看了一眼那个屏风一眼,总算想起来为什么那么眼熟了。
这不就是昨日大姐绣的那个屏风么!
一千两银子?
听到这个报价,赵长庚倒吸一口凉气,随后愤怒涌上心头。
大姐不过是绣一个屏风就能挣一千两银子。
却只给他一百两银子,还让他写借条,这打发要饭的呢。
他愤怒开口:“好么?我可不这么认为!这个屏风,糟糕透了。”
听到他的声音,掌柜和郝氏同时扭头看了过来,两人的表情都不太好看。
“公子可会刺绣?”掌柜询问。
“这是妇人才会的东西,我怎么可能会。”赵长庚脱口而出。
“既是不懂,为何大言不惭说本店的东西糟糕透了。”掌柜沉着脸发问。
“你若是同行眼红咱家的东西前来挑衅,我告诉你,我可不会怕你,待会就送你去见官。”
“胡说八道!我有功名在身,怎么可能会是你的同行。”赵长庚更生气了。
“我只不过是路见不平罢了。”
他冲郝氏拱了拱手:“夫人是要嫁女对吧?”
郝氏点了点头。
赵长庚不疾不徐道:“这刺绣之人与夫君和离了,被夫家与娘家的嫌弃,前夫更是出家了。你确定要将这人绣出来的东西给令嫒当陪嫁么?”
郝氏和掌柜的脸色一下就都变了。
尤其是郝氏。
她给女儿定下这并蒂莲的双面绣,就是期盼女儿和女婿能恩恩爱爱,白头偕老。
如今得知这位宁夫人是和离之人,心里一下就膈应得不行。
感觉像是被诅咒了。
“掌柜,他说的可是真的?”
掌柜在心底暗自叫苦。
这桩生意,怕是要黄了。
“夫人,草民不知啊。我们行商,只看手艺,没事谁会打听对方的家事啊。”他想要将此事糊弄过去。
郝氏听着,觉得有几分道理。
但一想到赵长庚的话,心里又别扭。
总感觉用这个给女儿当陪嫁不吉利。
“夫人您看看,这屏风多精美啊,您如今再换,恐怕也找不到更合适的东西了。”掌柜继续游说郝氏。
“若您当真不喜,我们也不会强求让您收下。只不过定金,可是不退的。”
郝氏一时间更拿不定主意了。
若是退货,就要损失三百两的定金。
但强行收下,她心里又过不去。
一旁的赵长庚又道:“人家这是嫁女儿,图的就是喜庆。你们珍宝阁自己没查清楚,如今竟然还不退定金,这岂不是店大欺客?”
“要我说,你们不止该退还定金,还要赔人家银子。毕竟这是人家定了那么久的嫁妆。现在让人家去哪里找新的替代。”
郝氏听了这话,觉得十分有道理,忙点头:“没错,这宁夫人和离了,怎么还能绣这样喜庆恩爱的屏风。太膈应人了。你必须把定金退给我。”
掌柜半眯着眼眸打量了赵长庚一眼,随后又看向了郝氏。
“夫人,珍宝阁的规矩是不可能改的。无规矩不成方圆。若日后人人都找借口要退定金,那我们这生意还做不做了?”
郝氏听到这话,有些恼怒。
但掌柜下一句话又很好的安抚了她。
“不过夫人是咱们家的贵客,我老张呀,就为您破这一回例。定金虽不能退,但您可以在咱家另挑一样同等价位的东西带走。”
郝氏听了这话,觉得这个处理法子也不错。
珍宝阁有许多奇珍异宝,现在不要这个屏风了,花三百两银子给女儿添补一些其他的玩意。
倒是个不错的提议。
“行,那就按你说的办。”郝氏点了点头。
“夫人这边请。”掌柜急忙让店小二将郝氏领走。
搅黄了这桩生意,赵长庚有些得意。
他才不管那位夫人还在珍宝阁买什么呢。
横竖大姐绣的屏风卖不出去就行了。
他高高兴兴地离开了。
掌柜叫来了另一个小二,让他跟上赵长庚。
“盯着他,打听他是什么人,回头告诉夫人。”
……
赵长庚在珍宝阁门口说的这些话,被有心人听到了。
很快,他们就猜出来了那位宁夫人是谁。
那不就是靖安侯府的二夫人赵宜宁么。
崔蕊心也知道了这事。
她快嫉妒疯了。
怎么一个个的,都那么命好。
赵宜宁和离了,竟然还能名动京城。
她之前还想着排队预定那位宁夫人的手艺,让她绣一副双面绣的帕子呢。
现在想想,真是膈应人。
不过赵宜宁的亲弟弟出来说这种话,倒是有点意思。
崔蕊心嘴角露出玩味的笑。
看来赵宜宁的娘家人似乎还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如今成了摇钱树。
想了想,她命人推波助澜,将宁夫人就是靖安侯府和离出府的二夫人这个消息传出去。
传得越广越好。
赵宜宁手里原本还接了好几个预定的单子。
得知她的身份后,许多人都找到掌柜要求取消订单。
毕竟赵宜宁一个和离的女人,让她绣新婚夫妻的贺礼,总归是有些不吉利。
还有人觉得靖安侯府不吉利,老夫人和老侯爷一前一后的死了,这位宁夫人估计也带着点霉运。
那些原本要贺寿图双面绣的人,也取消了订单。
赵宜宁得知这个消息,当场就愣住了。
“是不是我之前绣的纹样出了什么问题,所以他们才不要?”她一脸急切地看着沈锦珠。
她不怎么出门,所以并不知道外边传的那些风言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