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宫子羽回了后山,而云为衫则被雪重子送了出来。
宫远徵熟门熟路地登堂入室,去到薛宝珠的房间。
自从薛宝珠住进徵宫之后,他便养成了这样的习惯:每日清晨,他会先陪着哥哥用过早膳,然后工作一会,接着又陪着珠儿再吃一顿。
正是长身体的年纪,这样的用餐方式反而满足了宫远徵的胃口,让他每日的精力愈发旺盛。
可今天,小狗却有些垂头丧气的。
【怎么啦?昨晚上不是还好端端的吗?】薛宝珠揉揉他的脸颊肉。
宫远徵的嘴角依旧倔强的抿着,可藏不住自己无精打采的眼神,他乖乖地将薛宝珠夹给他的虾饺大口吃下,咀嚼的力道却好像在赌气。
【...没有线索。】他沮丧的说,【宫门上下所有的管事,凡是和雾姬夫人有过交集的,我们都挑出来一一查过了,却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找不到。】
宫远徵想着想着就来气,忍不住撅起了嘴:【要不是宫子羽和长老们偏帮,我和哥哥哪里用这么费时费力,这件事情肯定就是那个女人做的!】
确实如此,宫门选择让一个不够成熟、容易被情感左右的人来当领袖的后果,这时候就显现出来了。
若这件事情放在顾家,深具嫌疑的雾姬早就会被严加控制起来,她的房间和私人用品都不知翻查了多少遍。
哪里会像宫门这样束手束脚,任由她每日悠然自得地修剪兰花?
就算长老们安排了人手紧盯她的一举一动,但这些侍卫似乎都是从深山老林里冒出来的,除了武艺比较精湛,心思却单纯得连立春那几个小丫头都比不过。
没想到这么封建的家族,查起案来还挺讲程序公正,严谨追求流程和证据...
【珠儿?珠儿——!你有在听我说话吗?】宫远徵连声呼唤,终于将薛宝珠的思绪拉了回来,而此时他的脸蛋也气得鼓起来了。
薛宝珠连忙答话:【我当然在听,我只是在想,或许这其中另有隐情。老执刃和雾姬夫人相处了二十余年,他如此老成世故,难道会不清楚她的真实身份吗...】
等一等。
薛宝珠忽然想起了当年兰夫人身上发生的事,迟疑地停了下来。
不,不可能的,她接着说:【就算雾姬隐藏的好,长老们心中说不定也另有计划...嗯...】
再等一下。
薛宝珠又想起他们推举宫子羽当执刃,月长老在家里轻松被人Ko,还有那‘从不出宫门’的规矩,再次沉默了。
【珠儿,你表情怎么这么奇怪,是不是身体不太舒服呀?】
宫远徵见她总是说到一半就停下来,原本的怒气也渐渐消散,脸上只剩下了满满的担心。
【我没事,我就是忽然想到一些好笑的事情。】薛宝珠顺从地抬起头,任由宫远徵的手轻轻探向她的额头检测温度。
【那就好。】确认体温和脉搏一如往常,宫远徵放松下来,却又故意皱起眉头,佯装生气道:
【我在和你说话呢,珠儿怎么老是走神?在我生气的时候还想着笑话?!】
【对不起嘛~】薛宝珠晃晃他的手,在他撅的高高的嘴上啾咪了一口,【原谅我吧。】
【...才不会这么轻易就原谅你。】宫远徵的嘴角情不自禁地勾了起来。
就这么贴一下怎么够?他可是已经领悟了更深层次‘知识’的男人!
【除非...】让我来再亲一下。
他的手悄咪握上她的腰肢,头也慢慢凑过去。
【也对,是有些敷衍。】薛宝珠点点头,用手指轻轻抵住他的润红的唇瓣,亲昵地靠到他怀中抬起脸。
咦,珠儿这是要自己主动的意思吗?
宫远徵听话地不动了,嘴角却越翘越高,眼中闪闪发光。
薛宝珠轻轻拉住他的领口,让他乖乖地垂下脑袋。
就在宫远徵眼神渐显水润朦胧、迫不及待靠近的下一秒,她却坏心眼地略过他有些不稳的鼻息,直接抱着他的脖颈,挨近他的耳根。
【那就再告诉阿远,我想出的另一条线索好了。】
诶?
诶诶诶!
现在是要说这个的时候吗?!
他瞬时难以置信地侧头看她,果不其然,可恶的珠儿发出了可恶的笑声。
【噗嗤~】薛宝珠得意洋洋的抽身离开,还要装作无辜:
【不管怎么说,找出凶手才是现在一等一的急事,对吧,阿远?】
宫远徵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地瞪着她:【...我觉得都挺急的。】
这个坏习惯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养起来的啊!
【那聪明伶俐的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吧~】
逗人成功,薛宝珠故意无视了宫远徵话里有话的语气和瞪得圆溜溜的眼睛。
【是什么?】宫远徵的嘴角仍不满地向下撇着。
【凶器。】
短短两个字,仿佛又将月长老身死当夜的血腥味带回了眼前。
宫远徵下意识严肃了神情:【凶器?】
【正是。雾姬夫人咬定当夜未曾见过月长老,在无人目睹的情况下,你和角公子便对她无可奈何。】
薛宝珠琥珀色的眸子深邃而明亮。
【现在唯一能找到的线索,就是月长老脖子上那道被划了两次的伤口。如果第一次杀死他的武器不够特别,凶手为什么还要在相同的位置补上第二刀?】
宫远徵沉思着,喃喃低语道:【所以只要找到那柄武器,并证明是雾姬所有,她就绝对无法再狡辩了。】
薛宝珠点头:【不错。】
宫远徵又蹙起了眉:【可事情已经过去两天,她也许已经将凶器处理掉了。】
【我觉得还没有哦。】薛宝珠轻轻把玩着宫远徵发辫上的铃铛。
【事发当日,无数侍卫已经把宫门上下翻了个遍。而且长老们随即就派人盯着你们和雾姬,她躲避且来不及,应该没有这个余裕。】
宫远徵握住她不老实的小手,将它放在怀里捂暖,挑眉反驳:【要是她杀人之后,就把武器交给那个身份不明的同伴了呢?】
【雾姬从未在人前展示过武艺,若真有这样一把特殊的武器,她应该藏了很久,那定是她最趁手的兵器。】
薛宝珠顺着他的思路想下去:
【如果她真的是无锋,在宫门潜伏了二十年,日日夜夜小心谨慎,这样的人,绝不会把武器放到自己触手不及的地方,也不会甘愿让他人保管。】
因为那既是她保护自己的武器,也是他人拿捏她的把柄。
宫远徵若有所思。
【而且,我不认为雾姬的同伴与她亲密无间。若真是那样,他就不会在明知道有人盯梢的情况下,还放任她去执行计划了。】
【不错。】宫远徵反应过来,【要真是那样,他们应该会联手杀死侍卫们,再拿侍卫的刀去杀害月长老,这样更加天衣无缝,亦或是干脆放弃,另寻机会。】
【我知道怎么做了。】
他缓缓露出一个如恶作剧般的无邪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