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看着吴大棒槌。
吴大棒槌一抬手:“都出去。”
华龙飞:“等等。三个瘪犊子,老子得让你们长长记性。别他娘的穿一身狗皮到处乱咬。尤其是当大夫的!”
华龙飞伸手捻起三根针灸用的银针,吹了一口气,扬手一甩!
三个人同时诶呦一声,脑门上同时钉上一根银针!
别说吴大棒槌,就是司徒慧、乔先生都惊得目瞪口呆!
华龙飞冷笑道:“这叫飞针走穴。老子再用三分力这屋里就多了三个死人,再往下一寸,这世界就多了三个瞎子!针拿下来,人滚出去!司徒大夫、乔先生,二位也请回避一下。”
屋里就剩下华龙飞和吴大棒槌。
华龙飞:“看在东北老乡的面子,我多一句嘴。吴局长,没少往八大胡同送钱吧?卡巴裆那三大件儿是不刺挠得无法忍受,流脓淌血了吧?”
吴大棒槌:“你怎么知道?”
“面色青灰,两眼无神,走路外撇腿。您又是警察局长,嘿嘿。再加一千大洋,我还包治。”
吴大棒槌:“一下两千大洋,我这……”
华龙飞:“没钱就算了。北京可不像关东老家,一钱真人参就得一块大洋。老夫人的病至少得半月二十天才能见效。老太太的病要是耽误了,您吴局长的名声……”
吴大棒槌:“华大夫,您别说了。我这就回去凑钱,明天上午一定送到。”
吴大棒槌带人离去,司徒慧、乔先生甚至应门关老头,外事刘德,楼上的司徒敏一下子都涌进了医药房。
司徒慧:“华大夫,怎么么样?”
华龙飞一笑:“人参安神汤。小姑娘、乔先生,咱们抓药。”
乔先生:“呵呵,华大夫,还是你牛。我活了大半辈子,头一次看见飞针走穴。开眼啦。抓药!”
华龙飞:“人参三钱,茯苓三钱,远志三钱、防风三钱、牛膝二钱……”
乔先生和司徒敏边听边把各样中药抓出来过戥子。
华龙飞站起身走到药柜跟前:“等等。”
他伸手拿起一块白色的茯苓方块儿,闻了闻;再拿起两片人参切片仔细看过。
“算了,先别抓了。刘舅爷,你现在就出去买一副猪肝,越新鲜越好。买到买不到,午饭后都必须回到医馆。”
刘德心惊胆颤,答应一声出去了。
华龙飞:“司徒大夫,这几样药放在这别动。我出去一趟,午饭之后我一准儿回来。”
华龙飞出门雇了一辆黄包车上车走了。
没到中午饭时,华龙飞就回来了,同样是一辆黄包车他却是跟着跑回来的。到门口,他就跟那拉车的半大小伙子,一包一包地往药房里抱药包。
最后华龙飞拿进来一具新鲜猪肝。
坐到椅子上他才说:“帮子,你也别回去了。就在我这帮忙,车份儿钱我给你。”
原来拉车的就是马振邦:“你管饭就行,别的不要。”
华龙飞再次走到药柜前:“乔先生,您干这行多少年了?”
乔先生浑身颤抖,汗都下来了:“华大夫,三十年了。可这不能赖我呀,我也是……”
华龙飞:“我明白。您接着抓药。不过司徒敏才十二岁,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哄着她么?”
乔先生:“哦……”
华龙飞:“我就是十二岁离开家,一个人被扔到北京的。十二岁在回春堂出苦力,十二岁跟着帮子他们在大栅栏儿什刹海要饭。谁活在世上都不容易。吴大棒槌人不怎么样,可是人家也是真金白银花钱治病啊。你蒙别人也就罢了,司徒敏只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啊。你也忍心骗她?告诉她,这茯苓是怎么回事!”
乔先生:“这,这茯苓是葛根粉做的,仔细闻有一种辣味儿。这人参不是关东参,是西洋参。”
司徒敏推开乔先生:“你不是好人!”
华龙飞:“小姑娘,这也不能光怪乔先生。连司徒先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能有什么办法。乔先生,请您把这些药包打开,告诉小姑娘怎么鉴别抓药。刘舅爷还没回来?”
司徒慧摇摇头。
华龙飞:“司徒大夫,我累了,请您把这猪肝煮一下。注意,一定自己动手,八分熟就捞出来,拿这屋晾着。”
刘德把猪肝买回来的时候,司徒慧已经把带有猪肝的人参安神汤端到楼上去了。他买来的猪肝只能自己下酒了。
华龙飞把帮子领到自己的房间,马振邦眼睛都不够用了:“三儿,有能耐的人就是不一样啊。离京三年,你也狗戴帽子人啦。”
华龙飞:“别扯犊子。瘸侯怎么样?”
马振邦:“又换了一家东家,还那德性。会做的菜不到十个,什么醋溜白菜,麻辣豆腐,连宫保鸡丁都做不上。”
华龙飞:“这两天你在锣鼓巷遛遛,有没有差不多的馆子。给瘸侯找个好点的师傅。”
马振邦:“找好师傅得拿钱孝敬啊。”
华龙飞:“嘿嘿,明天上午准有人给哥们儿送钱来。”
司徒慧敲敲门走了进来,随手关上房门。这是从打华龙飞认识司徒慧以来,第一次关门跟他说话。
华龙飞:“帮子,你先去门房跟关大爷坐坐。”
马振邦应了一声,诡异的笑一下,退了出去。
司徒慧:“华大夫,我觉得舅爷应该给予惩治。”
华龙飞:“司徒大夫,她和你……”
司徒慧:“我和司徒敏同父异母。他是司徒敏的亲舅舅。”
华龙飞:“我没让乔先生多说,就是因为他是医馆的舅爷。这些事司徒先生不会不知道啊。”
司徒慧:“知道能怎么样?有我继母,还有一双儿女。”
华龙飞:“其他东西贪点也就罢了。可是药材做假,影响声誉也就罢了。万一误用闹出人命,那可是大麻烦呀。”
司徒慧深鞠一躬:“华大夫,以前的确是我狗眼看人低。您不仅医术惊人,人品也令我佩服。我真心诚意给您道歉。”
华龙飞:“那您今后别一口一个华大夫了。我才十五岁,还是叫华三儿听着顺耳。”
“华三儿?”
“哎,这多舒服。”
司徒慧:“您还是说说舅爷的事儿吧。我发现你连厨房做饭都防着他。”
华龙飞:“饭菜也就罢了。咱们用的猪肝儿是药材,是拿来赚钱的,一点都不能马虎。”
司徒慧:“我想把他赶出医馆!”
华龙飞:“如果你是他亲外甥女儿,我支持你这么做。可是你毕竟不是亲的,司徒敏还小。我看还是从长计议,免得大家都不好做人。只要你我多加小心。”
司徒慧:“等我爸回来,我让他收你当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