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长根转出普通病房之后,在国外先进治疗方案的辅助之下,恢复得很快。
转眼一个星期过去,他就可以出院了。
不过可以出院,并不意味着就已经完全治愈。
医生说,他出院后要一直吃药,不能停断,主要吃阿托伐他汀和波立维这两种药,除此之外还吃一些辅助治疗的药物。
以后最好三个月到医院复查一次。
另外要是出现头晕、走路不稳等不良症状,要及时到医院检查治疗。
总之接下来的人生,王长根应该会成为医院的常客。
这天王大山开车送王长根、李秀兰回老家。
王大山想要王小华留下来,在山海地产做一段时间,当是给他一个锻炼机会。
王小华却婉拒了,因为他之前答应过牛春生,要去给牛春生女儿做家教。
王大山没有强求什么,只叮嘱王小华,回到家后,无论如何,都不要再对老头子说难听的话,凡事忍着让着他。
王小华连连点头,把大哥这个叮嘱牢记在心。
其实就算王大山不说,他也不会再去说那个老男人的任何不是。
经过这一件事之后,他学会了闭嘴。
就算那老男人做出什么荒唐事来,他应该都不会再去说他什么了。
最终王小华陪同爸妈一起回到了山沟村。
王大山将他们载回山沟村之后,当天下午就又回广州去了。
这段时间家里没人,好在李秀兰之前打电话给周爱娣,让周爱娣来帮忙喂养家里的鸡鸭和狗,不然这么多天不在家,这些畜生都要饿死了。
李秀兰当天晚上,就亲自去了一趟周爱娣家,给了周爱娣一个红包,感谢她这些天对家里畜生的照顾。
周爱娣推辞了一下,说只是举手之劳,不过再李秀兰的强硬要求下,最后还是收下了红包。
“秀兰,你老公没什么事吧?”
周爱娣收了红包后,关心询问。
“总算捡回了一条命,不过钱花了不少,这新楼,估计一时半会没法继续建下去了。”
李秀兰哀叹一声。
周爱娣忙安慰:
“看开点,只要人还在就好,这都是命,咱怨不得谁,就比如我老公,从发现肝癌到离开,这才多久?人一下子就没了,你家还好,你外面两个儿子能赚钱,可以给你老公治疗,当初我老公要钱手术的时候,我儿子他拿不出钱来,不过这也不怪他,当时他老婆正怀着孕,生娃要钱呢……”
周爱娣满脸沧桑地叹气一声。
说实话,她打从心底里羡慕李秀兰。
有三个儿子,多好!
不但脸上添光,真到重要时候,还能派得上用场。
她心中就想,要是她年轻时候也生三个儿子,而不是只生一个独子,那她老公得肝癌需要钱治疗的时候,是不是三个儿子就能一起凑钱来治疗了?而不是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老公病死?
只可惜一切都没有如果。
当初她生了梁兴华之后,其实还想要第二个的。
只可惜梁援朝没能同意,还说什么,自己作为村干部,要起带头作用,不能违反计划生育。
结果现在倒好了,整个山沟村,就他家是独生子女的,别人家都是两三个孩子的,有的甚至还生了五六个,直到生到儿子为止。
最要命的是,现在梁兴华和他老婆孩子在深圳,很少再顾得上周爱娣了,再加上周爱娣和儿媳妇有矛盾冲突,以后她得病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爱娣婶,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也别太怪你儿子,他也是尽力了。”
李秀兰如此安慰周爱娣。
周爱娣叹气一声:“我没怪他,只是怪我自己……”
两人寒暄了几句,李秀兰道别离开。
回到家中,只见王长根挪了一张竹椅子,坐在院子外面,看着夕阳,一动不动的。
经过这次死里逃生,他变得更加沉默了。
最重要的是,之前王小华对他的那些控诉,他至今无法释怀。
身为一个父亲,被儿子当面如此指责,实在太丢脸了,也不知道这事村里其他人知道了没有?
就怕一传十,十传百。
那他真的就没脸在山沟村继续混下去了。
“外面天黑了就会变冷,你回屋里去看电视吧。”
李秀兰对王长根说了这么一句。
“嗯,我一会就回去。”
王长根一动不动的。
他的身体还挺虚弱的。
走路的动作都还不协调。
估计是脑梗影响了运动神经。
“这次治疗花了多少钱?”
王长根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也不多,就六七万。”
李秀兰不敢往多了说,就怕王长根受不了刺激,又要出大事情。
“唉,家里楼房,还差六七万就能建起毛坯来,结果我这一病,恰巧就要花六七万,将仅剩的存款都花出去了,这难道就是命数吗?”
王长根感慨一声。
“你别想那么多,钱花了以后再赚回来就好了。”
李秀兰安慰道。
王长根这时却说:
“肯定是风水出了问题,以前不这样的,自打上次给老头子迁了坟,就不太对劲了。”
李秀兰一听这话,也觉得有一定的道理。
她就说道:
“之前那块坟地,是我们找地理先生来勘探到的,地理先生说那地方旺我们,现在这个坟地,是你大哥找别的地理先生勘探到的,旺不旺我们且不说,害不害我们都说不定呢。”
王长根就说:
“等回头我身体好点,再找地理先生去看看,重新迁一下坟。”
李秀兰一愣,问道:
“要是你大哥不同意,那怎么办?”
王长根冷冷道:
“先看看什么情况再说,如果现在的坟地,对我们不好,那不用通知他,直接迁就是了,反正他们一家人在城里,不怎么回来乡下。”
李秀兰却有所担忧:
“要是清明他回来,发现老头子不在原来那地方了,他估计会很生气,最好还是商量一下。”
王长根却说:
“商量啥?我看他之前就是看我们家这么旺,眼红了,这才唆使我迁坟的,我也是傻,原本好好的,为什么要答应他呢?不迁坟估计就不会发生这些事。”
王长根心里不由有些怨言。
还嘀咕道:
“我看小华骂我的时候,就是中邪了,平时他很少说话的,就那天突然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简直换了个人似的,太反常了。”
出了这样的事,要他反思自己,是不可能的。
要他责怪自己的儿子,也不大可能,毕竟是自己最看好的小儿子。
所以只能怪别人咯。
这个别人可以是死去的父亲,也可以是活着的亲哥。
但绝对不能是他自己和他儿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