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人者,兼其屋上之乌,我爱你,连同你剪掉的指甲,都不舍得丢弃。)
时间在等待中愈发显得漫长,也许是因为隔着屏幕的缘故,她不再那么无措拘谨,反而变得大胆起来,也更加频繁的找他聊天。只是她自己的生活太过乏善可陈不值一提,她只能尽量的去记住那些有趣的事,然后装作自然地开口来逗他开心。
周末的时候她故意画了很多人的q版头像,又把原图给他发过去,问他像不像,在得到他的夸赞后,她顺理成章地说道:“学校让我们画宣传报,我不太会画人,就把认识的人都画了个遍,拿来练手,顺便给你也画了一张,你要不要看啊。”
为了不让自己的行为太过突兀,她先是把画给谢同的那张发了过去,果然一下吸引了他的兴趣,周明启发来一大串哈哈哈,说她神情画的很到位,把谢同那股拧巴劲儿给画出来了。
而在看到他自己的画像时,他又谦虚地说“你画的可比我本人帅多了,不过确实很可爱。”而这张图正是杨安精心挑选后决定画的,是当时他们在岩香寺一起堆雪人时,她保存在手机里的那张照片。
其实她给自己也画了一张,都是同样的背景,各自蹲在雪人边比耶微笑,而q版的人物头像,在同一景致下更像是一组情侣照,她的私心在得到他的夸奖后显得一览无余。尤其是在他直接把这张图换成微信头像后,愈发变得明目张胆。
她感到惊喜、开心与满足,好似从他换掉那张头像后,她内心某个蛰伏已久的阴暗角落,便顷刻间倾巢而出,而那些以往被她刻意压抑的情绪也逐渐开始反噬。
天气变得越来越热,高一下学期很快也要结束,学校为了提高升学率,早早地就准备分文理班,只在学校检查时,匆忙改课表应付教育局,而刚混了个脸熟的同学,下一瞬就要重新打散排列。
班主任早早地就开始询问同学们的选课意见,无论什么时候,选理科的人总是要比文科多,谢同作为班长,所有人的意向表填好都要集中交给他,杨安从知道分班的消息后,就一直都很纠结,因为她的物理着实不太好。她没有信心考进理科火箭班。
而在快要分班考试的前几天,谢同破天荒的来给杨安补课,一边又追问她到底选文还是选理,在她还在犹豫时,不时拐弯抹角地劝说她,“当然是选理科了,以后选专业选择面也大。而且我也选理,你不会的还可以来问我。”
她仍旧踌躇,他却果断地替她拍板决定,径直在理科那一栏填上她的名字。在看到她没有拒绝他的自作主张时,谢同也在内心暗自窃喜,只是他不知道自己的这种喜悦来自哪里,而大人对于他们之间的互帮互助,自然是喜闻乐见。
于是选理这件事就成了定局,谢同也对此十分上心,每天晚上回来都会给她开小灶,还特意给她做了一本错题集,上面都是典型例题,参考价值很高,再加上行云流水的工整字迹,杨安用起来很是轻松。
随着模拟卷上越来越高的分数,杨安也不再像之前那么紧张,跑校的学生不多,谢同也不再像之前那样避讳,每天下了晚自习,他都会在校门口的拐弯处等她,两个人一起骑着车往家走。
夏日的晚风总是那样惬意,而谢同也还是一如既往地打眼,走在路上总有认识的人会同他打招呼,每当这时,杨安便会自觉地与他隔开一段距离,直到那些与他们不同路的人拐弯散去,她才会追赶上他与他并行。
而在路上他总是喜欢抽考她各种公式,一旦答错就惩罚她抄写,比之老师还要严厉,而这种严苛的教学方式也确实起到作用,在分班考试时杨安超常发挥,和他一起考进了火箭班,同班的还有蒋东昱和万潇潇。
而王天洋直接掉进了普通班,连楼层也不再同他们一起,马文琪则是选择了文科,相熟的人全被分开,杨安很是不舍,只能更加珍惜在一起的时光。
考完试后心情也自然变得轻松,学校还举办了市篮球比赛,地点就在他们学校,谢同和王天洋都是主力队员,一下课就得去训练。
而这段时间马文琪一直在接受蒋东昱的魔鬼督促,居然也没有掉队,以吊车尾的成绩考进了文科火箭班。
所以闲下来的这段时间,她便把之前受的累全补了回来,每天拉着杨安去看男生训练。其实只不过是找着借口和蒋东昱约会。
不想做电灯泡,杨安总是能躲就躲,而更重要的原因其实是她不喜欢被人注视,尤其是随着早恋的人越来越多,大家都凑在一起,借着比赛的机会暗送秋波,杨安夹在他们之间总显得尴尬。
所以一到大课间,她就独自跑去学校的图书馆里躲清静,却没想到有一天居然在那里碰到了谢同,杨安本来没想同他搭话,只以为他是有事才来这里,哪知对方直接朝她走来,示意她跟着他往外走。
直到去了操场他才停下,杨安好奇地问他:“你这两天不是忙着训练吗?怎么跑这来了。是有什么事吗?”
面前的人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这两天在忙什么?大家下课都去看我们比赛,你怎么不去,这样也太不合群了吧。”
杨安一愣,没想到他一开口,就这么突然地给她扣一顶不合群的帽子,但还是认真回答道:“太热了,我不想被太阳晒,而且马文琪要跟蒋东昱呆一块,我去了也没什么意思。”
谢同伸手给她扇了扇风,嘴上却还是不饶人“那怎么行,你得有点集体意识啊,大家都在给我们加油,你倒好,一个人跑去吹空调。”
杨安只好敷衍地应承着:“好,知道了,过会我就去。”
“过会儿是多会儿,你现在不跟我一起去吗?”他装作不在意的问她,甩手套头把卫衣从脖子上一扯,脱下来后又顺手拿来擦额头上的汗,不时从衣服的另一侧偷偷瞟她:
杨安没给他准确的答复,模棱两可地说“我也不知道,可能马文琪一会儿就拉我去呀”
他忍不住在心里雀跃起来,又顺势把衣服扔到她怀里,也不等她回答,就径直转过身,边走边回头对她说道:“那你一会记得给我把衣服拿过来,知道了吗”
十七岁的少年还不太会隐藏情绪,即便装着冷脸,却连自己也无法欺骗。
杨安看着手里的白色帽衫,只觉得自己拿了一枚定时炸弹,不禁感到头痛,只好回去找马文琪,两个人挽着手一起往体育馆走去,等她们进到馆内,座位席已经被坐满,幸好王天洋给她们提前占了座,杨安也顺势把衣服递给他。
又蹩脚地找着借口说道:“谢同的衣服,他本来想给你来着,但先见到了我就让我帮忙拿着了,一会儿你拿去给他吧。”
话刚说完,她就飞快地塞到王天洋怀里,对面人不解地挠挠头:“什么跟什么啊?我俩不是一直在一起吗?他啥时候先碰到的你。”
杨安生怕他转过弯来,急忙推着他往前走:“快去吧,一会老师就得叫你。”
把人送走,她才放松下来,打完上半场,裁判吹哨全体休息,谢同作为班长,一早就买好了各种冷饮冰水,但那天杨安恰好在生理期,便把自己的那杯让给了别人。
而谢同恰巧看了过来,又在别人拿水的混乱中,悄悄递给她一杯热奶茶,杨安脸顿时一红,她想起早上因为赖床,没能提前收拾卫生间的垃圾桶,而同在一个屋檐下不好的一点就是,有些东西没法隐藏。
她低下头不好意思再去看他,等马文琪给蒋东昱送完水回来,看见她手里的纸杯后,好奇的问她,“诶,你什么时候去的小卖铺,怎么不叫我?”。
杨安急忙转移话题:“让别人帮我带的,快看,比赛开始了。”
赛场上人影缭乱,球一会在这,一会又被中途抢走,杨安只能看见那道白色的矫健身影,同其他青春期的男生相比,他看起来永远是那么的清爽,再怎么在太阳底下晒,也还是晒不黑,而他的视线也好似若有若无地扫向她。
她却还沉浸在刚才的羞耻中,不敢与他直接对视,直到不经意间扭头,看到她身后的万潇潇时,她才算真正找到答案,果然青春就是这般动人。她像是发现了他的秘密,嘴角瞬时牵起一丝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