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九点半，李盼看了看最近的航班。
最晚一班是十点半出发，不用想肯定是来不及了。
再往后，是明天六点十五的一班。
既然已经知道了林淑雅的去向，那便没有那么着急了。
也不知道这一趟会去几天，李盼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再睡了几个小时，凌晨三点过出门。
到机场的时候是四点半。
又是等了一个小时左右，中途吃了桶泡面坐上了去淮海的飞机。
自“谁才是歌手”节目后李盼再一次前往了淮海。
这座最具有现代气息的城市。
上机时，还是夜里，从飞机的窗户看见了城市的明亮，再到空中一望无际的黑。
太阳升起，三个小时后李盼下了飞机。
从机场出来后，李盼又给林淑雅打了通电话，依旧是没有接。
不过李盼看到了姜阮阮发来的消息。
姜阮阮：你怎么没来学校？
李盼：临时要出趟远门，忙完就回来。
正在上课的姜阮阮偷偷看着手机，想了想，给李盼回了个表情包。
李盼没在旁边，她有些失落，趴在桌子上无趣地看着讲台上王锦芳讲课。
上午前两节课是老王的课，对于有些人来说，也是分班前的最后一节在这个班的课。
趴着趴着，姜阮阮忽然又笑了笑。
今天早自习，老王念分班名单，姜阮阮和李盼还是在一个班。
这个结果一点也不意外，李盼在昨天就告诉姜阮阮他会去文科班，而姜阮阮也正好选的文科。
姜阮阮原本就最擅长语文，记性也好，自然选的是文科。
虽然李盼也不一定是因为他才去的文科班，但能继续和李盼在一个班，她就是很开心。
对于李盼有事出远门，姜阮阮会有些多想，但也觉得正常。
李盼也不是第一次出远门，他总有很多事要忙。
姜阮阮无聊地敲了敲笔，想着李盼这时候会在干嘛呢？
这时候，李盼已经到了林淑雅家的别墅门口。
既然找不到林淑雅，李盼直接给林教授打去了电话。
另一边，林俊宇正在医院的走廊。
脸上显得憔悴，看上去是一宿没有睡。
在身后的病房里，林淑雅一脸神伤地坐在病床边，周老太太躺在便床上微微笑着。
有些失神的林俊宇被电话声惊吓，干嘛按下声音来到楼梯口。
“喂，小李啊。”林教授声音很轻，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
半个多小时后，李盼慌忙赶到医院。
先是看到了那一脸憔悴的林教授，再不见上次的书香气，精神劲儿。
“老太太怎么样了？”李盼有些着急问道。
林教授摇摇头：“也就几个月了，正和淑雅说话呢。”
林教授咬着牙，不敢大声。
不知是怕在医院吵到别人，还是怕放出心中压抑的情绪。
一个男人，特别是到了中年的男人。
常常有句话是“男儿有泪不轻弹”，被用来鼓励小男孩。
那时候小男孩懂不起这话，只觉得难受为什么不能哭。
但到了中年，这句话往往都是自己告诉自己，若是旁人又会告诉你：难受就哭出来吧。
男人和男孩，或者说大人和小孩真是矛盾。
李盼跟着林教授走到病房门口。
老太太躺在床上，笑眯眯地跟林淑雅说着话。
忽然间抬眼，看到了门窗外的李盼，笑容更甚了一分。
听不清说了什么，只见林淑雅跟着转过头来，和李盼的目光透过小窗交汇。
林淑雅眼角还挂着泪痕，那副清冷的脸仿佛破碎了一般，让人看了心揪。
紧接着林淑雅走了过来打开了门，小声道：“你怎么来了？”
她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又像在大人面前坚强，话的尾梢带着颤音。
李盼轻轻抬了抬手，想抱一抱林淑雅。
但想到林教授和周老太太还在这里，便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奶奶叫你过去。”林淑雅眼里瞬间变得朦胧，压着声音道。
李盼点点头，朝着老太太走过去。
老太太的精气神不像上次见面那么好了，不过还是带着笑。
林淑雅出了病房，顺手带上了房门。
林教授轻轻拍着女儿的背，想安慰女儿，可他连自己都安慰不了又怎么安慰女儿呢。
李盼来到病床前，坐在小凳子上看着老太太。
苦涩地带着笑容：“老太太，你这可不行啊，我都到你面前了怎么还躺着啊……”
老太太笑着道：“老喽老喽～不中用了，这一躺怕是起不来了。”
李盼也在笑，这个时候哭反倒是老人最不想看到的。
但李盼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哪怕是硬挤也只是皮笑肉不笑，难堪极了。
“人都要走的，你们也别伤心，老太太我啊～活了七十多也算够了。”
老太太轻轻伸手拍在李盼的手背上，像是在安慰自己的晚辈一样。
这双手很是精致，哪怕布满了褶皱，也不白净，但骨相很好看，干干净净的。
手心有一点老茧，是年轻时候干活留下来的。
“其实啊，淑雅这丫头木愣的很，是我在怂恿她和你走得近一些。”老太太看着李盼轻声道。
“去年我就查出来这个病，我知道，是医不好的，就算拖着多活几年，那也是浪费钱。”
“俊宇啊不容易，虽然是个副教授，但工资都是死工资……”
老太太也不再笑了，不过也没伤心，只是语气有些惆怅。
“我最放心不下的还是淑雅，当年被她妈带走的时候，老婆子我要是坚定一点把她留下来……”
老太太说话总是一顿一顿的，似乎有些东西大家不说也懂，说出来只让人更为心酸。
“老太太，这怪不了你，都是以前的事情了。”李盼无力地安慰道。
李盼都能看出林淑雅的性格问题，周老太太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其实你和淑雅都还太年轻了，说这些都不合适。”
老太太看着李盼，真是越看越顺眼。
“但老太太我啊，日子不多了，书雅这丫头木愣，我不帮帮忙就只有错过了。”
“还有蔡倩这丫头，也是我叫她推一推淑雅的。”
李盼听着有些懵，这怎么还有蔡倩的事。
忽然想起来当初自己住院的时候，蔡倩也是来了的，虽然只是待了几天而已。
但想来当时就是住在林淑雅家里。
老太太可真是用心良苦，知道蔡倩这种活泼女孩，爱干的就是这种怂恿吃瓜的事。
一切的一切都在此刻明了。
感情木愣，满眼学习的林淑雅，怎么会巧合的靠近李盼。
这中间仿佛有一条线一般。
原来这是老太太用生命最后的时间，编制出来的。
“小李啊～”
李盼愣神时，老太太忽然又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