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晏四爷一家就跟二姑奶告辞了。
陆沉是自己开车,一路都很沉默。
晏芝芝坐在他身旁的副驾驶位上,三番两次偷看他,却不敢出声。
他头上的伤结疤了,但他内心的伤却越撕越大。
晏芝芝不是不知道,他其实心里有多在乎那个人。
就在她决定让他继续冷静的时候,男人突然开口:“你家二姑奶奶,有没有什么姐妹?”
晏芝芝不解,“你问这干什么?”他怎么会突然对自己的亲人感兴趣?
陆沉淡淡道:“她和我认识的一位长辈很像,我刚才差点以为是她。”
“长辈?”晏芝芝把他周围可能会接触到的长辈放脑海里过了一遍,没想到是谁。
“据我所知是没有。”好一会她才回道,“二姑奶奶和我爷爷是堂兄妹,只有和我小叔的父亲、也就是晏家大老爷是亲兄妹,但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我还有另外一个姑奶奶。”
“也许有吧,但和我小叔肯定不是同一支系的亲属。”最后她又补充了一句,说完好奇问:“你说的那位像我二姑奶奶的长辈,是谁?我有见过吗?”
陆沉目光注视前方,快到澜庭公寓了才回道:“她特别像之夏的亲奶奶,就连声音,都一模一样。”
“什么!?”晏芝芝猛地一惊,“怎么可能呢?江之夏的奶奶?”
陆沉点着头,“可惜,之夏的奶奶几个月前已经与世长辞了,是我和之夏一起给她办的葬礼。要不然,我今天真的以为,二姑奶奶她老人家就是……”
“江之夏的奶奶是怎么死的?”晏芝芝忽然打断了他的话。
陆沉:“肝癌。”
“肝癌?”晏芝芝回想了一下,“我二姑奶奶身体一直不好,听说以前还做过器官移植术,供源就是肝脏。这样看,江之夏的奶奶的身体状况和我二姑奶奶也是很像呢!”
“器官移植?她什么时候做的?”
“据说是四十来岁的时候吧!移植术后,供体肝脏能使用这么久,是不是很少见?我二姑奶奶真是福大命大,受上天眷顾!”
后来陆沉就不说话了,直到他开的车停在澜庭公寓楼下。
他没锁车,只松了安全带就开门下去。
“这车你开回去吧。”他对晏芝芝道。
“啊?”晏芝芝不理解,拔了车钥匙去追他,“沉,你什么意思?”
陆沉没回头,推开电梯厅的门继续往里走,“我说过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别来烦我。”
晏芝芝伸手拉住他,“你还生我气?我向你道歉!那天晚上,我不应该在不清楚事件经过的情况下就拿东西砸你,是我失去了理智!”
“郭倩也已经被我妈辞退了,我相信你不可能会看上她!”
“我也相信你们其实什么都没做,而且医生那边的检查也证明了……”
“可以了。”陆沉停下脚步,将她的手从自己的腕上扯下,“芝芝,我现在真的很乱,你先回去吧。对不起!”
对不起……
晏芝芝现在最害怕的就是听到他说“对不起”!
但这次她没再跟上,只默默目送他进入电梯。
看着数字从1变到4,她不由皱眉。
他原来住的那套公寓,不是已经转租给别人了吗?
他怎么还能回去?
这夜,江之夏和晏时枭都留在了老宅。
二姑奶饭后一直拉住江之夏的手,“孩子,今晚你解气吗?”
看她老人家像一个求夸赞的孩子,江之夏有些忍不住笑:“二姑,您今晚真的快把我吓死了!以后别这样了。”
“我做错了?”二姑奶不以为然,“不管你和陆沉以前是什么关系,既然他已经选择了晏芝芝,那他就应该叫你一声‘婶婶’!而且,亲戚之间一起来吃个饭,很正常吧?以后等你和时枭的孩子出生了,我还要开个大家宴!到时,可不止他们晏老四一家,还有其他亲戚都会过来。”
二姑奶说得句句在理,江之夏一时无法反驳。
秦妈这会儿也过来凑热闹,“少奶奶,今晚吃饱了吗?之前三叔婆留在这的汤圆,其实还有一些我没有……”
听到“汤圆”两个字,江之夏差点应激,“不吃了不吃了,我最近胃不好,医生说睡前最好不要吃不易消化的东西。”
她不敢跟她们说自己昨晚差点被汤圆卡死,免得辜负了三叔婆的好意,还让她们为自己担心。
而二姑奶却又在这时问:“对了,小夏,你和时枭现在有没有……”
她老人家的目光试探性地看向她的小腹,伸手向前指,“怀了吗?”
江之夏的脸瞬间涨红!
想起公布遗嘱的那天,她老人家还当着众晏家亲属的面向她催生,她就想找借口躲回房间,不愿讨论这个话题。
刚好这时,二婶唐婉仪忙完了事也走了过来,恰巧听到二姑奶问的那句“怀了吗”。
于是她也上下打量着江之夏,看那面红耳赤的样子,她心中不免疑虑。
倒是二姑奶观察细致,很快就从她细微的表情和闪躲的眼神中捕捉到答案,“没有?”
江之夏讪讪笑,“二姑,我才刚毕业出来工作,真的不太想这么早……”
“不行!你得赶紧和时枭有个孩子!”比起办酒,二姑奶似乎更注重这件事,“我哥去世后,晏家那些亲戚都各怀鬼胎。时枭势单力薄,就算他现在能震慑住他们,但不保证将来有什么变故。而你,就是能稳住他、保住他的最大希望!”
最后的那一句,像是故意说给某些人听的。
唐婉仪面色微变,但很快恢复如常,还跟二姑奶一起劝道:“是啊,小夏,你要和时枭多努力努力,给我们晏家添个曾孙!你二姑年纪大,身体又不好,谁知道什么时候会……”
“二婶。”
忽然,晏时枭的声音凭空冒出,众人吓了一跳,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走过来的。
“我二姑身体好着,一定能长命百岁,您就别在这里咒她了。”
男人语气凉薄,有明显针对的意味。
江之夏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唐婉仪,心下一片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