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鸢几人的眉头几乎是同时皱起来的。
贺石看着眼前这个目光炯炯的少年,扬唇笑了一下:“实在抱歉,在下身子不适,不如改日再约?”
少年一时没有回答,四周暗暗地响起了一些窃窃私语。
“择日不如撞日,还请贺公子赏脸。”
他把那剑又往前递了递,“今日不知是不是合阳派宴席上的菜有什么说道,这么多人都身子不适。”
这明显是不相信贺石的话。
昨夜遭受袭击的几个门派的人纷纷把目光投向了钟鹤山。
钟鹤山轻咳一声:“这位小友,既然贺贤侄身子不适,这切磋要么还是作罢了吧。”
众人目光齐齐一转,看向那少年,都以为他会放弃切磋的请求,少数几个人面露遗憾,似乎是在为看不到楚峥最小的天才弟子出手而感到可惜。
谁知几个呼吸过去了,那少年递出剑的手丝毫没有要收回的意思,他看着贺石,嘴角甚至还扬起了一点笑容。
楚云丝正要说话,就被坐在她身边的楚河按住了,她不解地扭头看楚河,楚河示意她安静看着就行。
她心中疑惑又着急,但也知道师兄师姐不会无缘无故拦着自己,只好扭过头,继续紧张地看向贺石。
“不知你如何称呼?来自哪个门派?”
贺石面色平静,目光柔和,却始终没接那柄剑。
“净门,肖进。”
听见少年自报家门,贺石眸光微闪,一改方才态度,直接抬手握住了剑柄。
夏鸢的眉头一直没松开,有些担忧地看着走到场上的贺石。
贺石和肖进相对而立。
两人对视一眼后,肖进率先发起攻击。
贺石随意抵挡了几招,随即一个转身,露出了左肩的破绽。
肖进眸光一亮,长刀直刺,贺石却在不经意间微微下沉肩膀,那原本刺向肩膀的刀尖落在了衣服上。
随着肖进长刀上撩,几片衣料就这么顺着他的力道飞至了半空中,贺石肩膀上包扎妥帖的伤口半遮半掩地暴露在了空气中。
望着那透出麻布的一抹暗红,院中瞬间静了下来。
钟鹤山眉心一跳。
肖进却不因这个插曲停下攻击,而是继续持刀砍向贺石胸口,眼底满是战胜对手的坚定。
但贺石却没出手,而是持剑一动不动地站在了原地,眼睁睁地看着那刀砍向自己。
空中传来一道短促的破空声。
“咔嚓”一声脆响,肖进手里的木刀断成两截,他本人也随着刀上力度的变化一个踉跄,跟贺石错身而过,待身形站稳,惊诧地抬起了头。
停顿片刻后,他转头看向坐在主桌的钟鹤山,目露不解:“钟掌门,您这是……”
钟鹤山罕见地露出一丝茫然的表情:“不是我……”
下一瞬他便反应过来,神情一变,站起身环顾四周,双目如电,声音不怒自威:“是哪位前辈光临寒舍,何不出来一见,喝杯喜酒?”
在场的众人哗然,纷纷抬头四处张望,开始寻找那位不速之客。
但看遍这院子的各个角落,都没找到能藏人的地方。
钟鹤山目光微凝,不动声色地朝自己身后使了个眼色。
空气隐隐波动,离钟鹤山近的几人恍惚间好像看见一个一身素衣蒙面男子的身影一闪而逝,再眨眼时,已经看不见踪影了,让人不得不怀疑方才是不是眼花了。
站在贺石身旁的何玉却猛地睁大了眼睛。
她刚才确确实实看见了那个突然出现又消失的一抹红光。
想不到,游戏里居然有和她一样会隐身的人!
难道是某种功法的特殊效果?
何玉心中疑惑,垂眸看了一眼【大力神符】的剩余使用时间,还有2分48秒。
应该是够了。
她收回心神,把刚才的意外先放在一旁,专心演好现在的戏。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钟鹤山表情未变,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
肖进手里握着半截刀,目光凝重地扫过在场的所有人的脸,冷不丁的,听见自己身后有女子的声音响起。
“钟掌门的喜酒在下可喝不得,您这鸿门宴,也得有福之人才能消受啊。”
肖进瞳孔一缩,猛地回身持刀斜劈——
断刀划过空气发出尖锐的破空声,他身后什么都没有,但那道声音还在继续。
“这位净门的小朋友,你拿着的是把沾了毒的烂木刀子,当心伤着自己呀。”
肖进后退半步,持刀的手轻轻一颤,脸色苍白地盯着发出声音的那处虚空。
“哦?看来你知道嘛……”
“住口!”
钟鹤山沉声大喝,打断了那道莫名出现的诡异声音。
他目光阴沉地看着场中,声音里带了些咬牙切齿的味道:“这位朋友,你口说无凭,如今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在这里,不如当面出来对峙一番,看看我那刀上有没有毒?”
那道温和清亮的声音顿了顿,接着继续不急不缓地说话,隐隐带了些戏谑的味道。
“钟掌门,有没有毒你自己还不知道吗?你看,又急。”
院里此刻早已鸦雀无声,钟鹤山脸色阴沉的快能滴出水来。
“无胆鼠辈!只会在那里乱嚼舌根,有本事出来一见!”
“急急急,要不你改名叫钟急急怎么样?”
“你……”
贺石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垂着头,在众人看不清的角度里,双眸早已变成了蚊香眼。
听着姐姐大胆的发言,他脑子里一片空白。
坐在桌旁的逯灼瞪着眼睛,嘴巴无意识地张开,目光都呆滞了。
原本一脸凝重的夏鸢瞥见他奇怪的表情,不由得小声问了一句:“逯公子,你这是……”
逯灼回过神,慢慢合上了下巴,露出个微笑:“没什么。”
妈呀!
这还是上次见面时那个高冷话少的前辈吗?
原来前辈居然这么会阴阳怪气!
如此能文能武,实在是让人敬仰!
何玉隐身站在场地中央,直接贴脸开大,把钟鹤山怼的哑口无言。
她眸光微转,看见了即将触碰到自己的那一抹很容易让人忽略的红光,脚步轻轻移动,换了个方向站着,与那红光正好错开。
钟鹤山迟迟收不到暗影的消息,心中犹疑不定,沉思片刻后,又换了种语气开口:“这位朋友,不知钟某是否在以前得罪过你?这其中或许有些误会,不如我们坐下好好谈谈,倘若钟某确实有不对的地方,定会补偿朋友,绝对让你满意,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