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初低眉,神色黯然。
牧居安知道单初是因为自身是个哑巴而自卑。
“小单,人最忌讳太圆满。你方方面面都很优秀,如果没有这个缺陷,你就太完美了!那样容易遭人嫉妒,反而易起祸端。
伯伯凭你的为人处事,给你打包票,以后一定会有人真心爱你,珍惜你。”
单初苦笑。
她从来没有因为自己的缺陷而自卑,她只是觉得凭自己的身份,人微言轻,很多事情由不得自己做主。
“牧伯伯,您说过我不必为牧拾耕的人生负责,但我永远记得,我之所以会在您家生活,就是为了照顾他。在他没有结婚之前,我不会考虑个人婚事。”
从牧居安家里出来,单初又开车去了一趟香料展览会。
这才是她今天特意跟牧拾耕请假的目的。
香料展览会两年在遥城举办一次,囊括了六个馆区,此时,目所能及之处都是人头。
随便走进去一个馆区,都能见识到各种各样的香品。
木质类、树脂类、草叶类、花果类、根茎类、动物类,这次单初居然还发现了矿物类。
遇见不常见的香品,她会驻足看宣传册,或向商家打听香品特性,或者默默记下香品的名字,以便回去后再做详细了解。
单初正专注地做着功课,就连背后有人叫她的名字也没有听见。
那人就又叫了一声。
“单初。”
单初慢慢回头。
一个男人看上去二十五六岁,皮肤稍显黝黑,冲她露出温柔的笑意。
呃?
居然是她大学学长,厉廷栈!
“学长,你怎么也在这?”单初一通比划完,才觉得自己多余一问。
因为厉廷栈家就是做香水生意的,像这种场合,他自然是不会缺席。
“巧了吗不是?大概我能掐会算,想到你会出现在这里,我就也来了。”
厉廷栈看向单初的眼神太过温柔,他开着玩笑,然后从西装内侧口袋拿出一个细长盒子。
“所以,我带着礼物来见你了,送给你的,家里新研发的熏香。”
单初没接,睁着大眼看着他。
厉廷栈被单初无辜的眼神打败了:“好吧,这熏香不是特意送你的,是我拿来寻找商机的。不过它确实效果很好,我的身体不是很好,家里人就为我调制了一款熏香,身体不舒服时点上一根,会助睡眠,心情也会好很多。
你别怪我唐突,我送你熏香不是希望你生病,是我记得你上学时说过,你有先天性心脏病。以后如果不舒服了,点上一根试试!”
单初会心一笑,内心也充满了感动。
“你都还记得?”
“当然记得啦,你快拿着吧!以后你要是用的好也可以照顾我生意,当然我一定算你优惠。”
单初就没再推辞,双手接过放进包里。
厉廷栈满意地冲她呲着大牙乐,看看周遭闹哄哄的人群,他突然抓住单初的手腕,拉着她就走。
“哎呀,逛了一个下午了,又累又饿,陪我吃顿饭。”
单初突然面红耳赤。
她想阻止,可是又发不出一丝声音,只能被迫的跟着厉廷栈的脚步,一路小跑,跑出了馆外。
厉廷栈来到他车旁,拉开车门要请单初上车。
单初按着车门,提醒厉廷栈不要着急。
“学长,我自己开车来的,我没时间陪你吃晚饭。”
她给牧拾耕请假了一天,眼看着快天黑了,她要早点回家给牧拾耕做饭。
“我这么久都没见你了,今天难得凑巧,况且收了我的熏香,你好意思不陪我吃顿饭?”
这就是单初不喜欢收别人礼物的原因。
她不喜欢欠人情,更不喜欢别人以此来胁迫她做她不想做的事情。
但厉廷栈是那个例外。
因为她是哑巴,但由于牧居安在背后斡旋,她并未在特殊学校读书,而是跟寻常人一样接受正常教育。
这让她吃了不少苦头跟委屈,她成了有些同学的眼中钉,经常被欺负讥笑。
厉廷栈就像个常胜将军,威武霸气,一次次摆平那些以取笑她为乐的同学。
“我警告你们,单初是我的人!谁在为难她,就是跟我为敌!”
最后一次,厉廷栈当着一堆同学的面公开宣称。
自此以后,先前那些欺负单初的人,见到单初就夹着尾巴做人。
厉廷栈记得关于自己所有的小细节,研发出新的熏香,第一时间就送给自己一份,确实很用心。
“那好吧!但是请让我回个电话。”
单初走到一边,立马拨通了牧拾耕的手机号,但对方没接。她不死心,又连打了几个都是没有回应。
硬着头皮陪厉廷栈去吃饭,饭吃的如同嚼蜡。
吃罢饭,厉廷栈送单初到家。
“学长,再一次隆重的向你感谢,你送我熏香,又送我回家!”
“早点回去,想我了给我打电话,知道吗?”
单初含糊点头,挥别了厉廷栈,一路小跑着进入庭院。
一个易拉罐被从二楼踢下来,落在地上,晃了几晃。
单初吓了一大跳,紧急止步。
房顶上传来最新的流行曲,歌手撕心裂肺地唱着,一曲放完了又单曲循环上了。
糟了!
牧拾耕生气了。
单初迅速跑到二楼,小心翼翼地问:“你吃饭了吗?”
牧拾耕一阵冷嘲热讽。
“你眼里还有我啊?”
这句话仿佛是在控告单初的累累恶行。
“那我去给你做。”
牧拾耕面露不屑,故意刁难:“好啊,那我要吃螃蟹,披萨,鱼子酱。”
“家里没有这些食材,而且这个点大部分店都关门了,超市也没有新鲜菜了。”这是件棘手的问题。
“你不想伺候我,那我就不吃了!明明全是你的错!说好的早回来,结果超市都关门了,你才回来,你说话不算话!说好的去看展览,结果被一个男人送回来,你还说谎!”
“对不起,我在展览会上刚好碰见他。就算你还生我的气,你先回去,睡在屋里,我会尽快把饭做好!”
牧拾耕非要跟单初唱反调,“我就是要睡在这上面!”
单初看了看要打雷下雨的天空,问道:“你住在阳台上,准备当避雷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