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和一大早就在考场前头排队等着,身边是与他对结的四位考生,无论他们其中谁出了问题,另外四人都会被连坐,因此,此时的他们紧张地开始互相检查,生怕出了什么纰漏。
单彦掀开宋坤的衣襟一摸,惊讶道:“宋坤,你怎么穿这么多层衣服?”
宋坤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娘说考场里冷得很,也不见个太阳,就让我多穿几层。”
“等下进去之前都得检查,你这一层一层的,得脱到什么时候去,还不如穿一层厚的。”单彦皱着眉,语气带着埋怨。
宋坤一脸懊恼,“哎呀,怪我怪我,怎么把这种事忘了。”
单彦叹了口气,伸手帮宋坤解开衣衫的带子,“你先提前把带子解开,免得等下耽误时间。”
五人凑到一起,警惕的看着四周,他们自己不会夹带小抄,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有些人自知水平不济,便不惜使用下三滥的手段,往别人身上塞小抄,甚至下药,企图通过盘外招拖人下水。往年这样的例子并不少见。
尤其是沈青和,学问太好遭人嫉恨,要是有人把招式使到他身上,他们结对的也要被牵连,因此,他们都格外小心。
当所有学子逐一经过问询和搜检,确认无误后,便整齐地站在院子里,等待着主考官的训话,内容无非是一些考试的注意事项,类似不得作弊、不得交头接耳、不得携带违禁物品等等。
等训话结束,学子们才纷纷拿起自己的号牌,按照指引寻找各自的座位。
县试分为五场,第一场为正场,可谓是重中之重,第二场为初覆,第三场为再覆,第四第五场连覆,这些都是当日需要交卷的。
看着眼前的卷子,尽管心中已经有了答案,还是不敢有一丝马虎,沈青和全神贯注,每次落笔都极为小心,除了书写文字外,其余的连个墨点都不敢沾染。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孟昭跟顾氏带的些糕点也卖完了,“昭昭,要不我去茶楼再拿些糕点过来?这会儿人多,说不定还能多卖些。”
孟昭摇了摇头,“娘,咱们今儿个主要是来陪着二弟考试的,不是为了做生意来的。去茶楼一来一回得花不少时间,还不够麻烦的,咱们就把这些猪油渣卖完就成了。”
那些给孟昭卖猪油渣的孩子们也都围了过来,以孟昭的摊位为中心,拿着猪油渣四处兜售,等卖完了,就过来让孟昭再给她们装几包。
等到临近考试结束,顾氏越发紧张起来,嘴里念叨着:“也不知道带的饼子够不够青和吃,听说若是运气不好,会被分到茅厕旁边,那味道熏得人连卷子都写不好。还有啊,上一年有个考生,自己写不出来,竟把旁边考生的卷子给撕了……唉,只要青和没出来,我这心就放不下。”
终于,等到了申时,考场的大门缓缓打开,陆陆续续有考生开始出来。起初的那些人,大多面带喜色,脚步轻快,显然是考得不错。可越往后,出来的人脸色越是难看,有的甚至发髻凌乱,眼眶通红,直接哭着走了出来。
孟昭踮起脚尖,目光在人群中搜寻,忽然,她眼前一亮,挥手喊道:“二弟!沈青和!在这儿呢!”
顾氏也瞧见了沈青和,连忙跟着挥手,“青和!这边!”
沈青和神色平静的走出考场,已经考过的就不去想了,心中念着后面的四场考试。
刚走出大门,他便听见熟悉的声音,抬头一看,竟是母亲和嫂嫂。眼中霎时盛满了笑意,满是藏不住的欢喜,“娘,嫂嫂,离得又不远,你们怎么还来接我了?”
见他瞧着神情轻松的模样,孟昭也放心了,“我们在家里待着也是担心,倒不如来考场外头等着。我们也没干等,顺便卖了点猪油渣,生意倒还不错。”
沈青和这才注意到一旁的摊子,见上头还剩下些猪油渣,便说道:“那等咱们把剩下的卖完了一块儿回去吧。”
“不用了,猪油渣什么时候都能卖,你赶紧回去休息要紧。再说了,这会儿出来的都是考生,万一他们吃完东西生了病,再赖到咱们身上可就说不清了。”
等接上了沈青和,孟昭便招呼着孩子们一块儿往回走。路上,顾氏翻开沈青和的包袱,皱着眉头问道:“青和,我给你带的肉饼你咋没吃?”
“我怕吃东西时弄污了试卷,也怕搅了思绪。左右只一天的时间,肚子饿着,头脑反倒更清醒些。”
顾氏一听,脸上顿时露出心疼的神色,张嘴正要说什么,孟昭赶紧接过话头,笑着说道:“好了好了,娘,青和心里有数就行。您别担心,我回家再给他做些好吃的,保准让他吃得舒舒服服的。”
回到小院,孟昭先让沈青和回去睡觉,又让院子里其他人动作轻点,亲自去厨房给他做了几道菜,担心他中午没吃饭,晚上吃的太油腻对肠胃不好,所以油炸的香辣的都不敢弄,主打一个清淡,等做好了就让沈青泽去喊他吃饭。
沈青和休息了一会儿,精神恢复了不少,看着桌上的水蒸蛋,清蒸鱼,炒青菜,冬瓜蒸肉,什锦虾仁,还有白菜鸡蛋豆腐汤,都是他爱吃的,且一瞧就知道是孟昭的手笔。
沈青和感激道:“给嫂嫂添麻烦了。”
“这说的什么话?你现在可是家里最重要的人,可得吃好了喝好了。这些都是不伤胃的菜,你多少吃点,但也别吃太多,不然等下不好入睡。”孟昭眸光明亮,像春水般温暖。
饭桌上,众人心照不宣的没有提及考试的事,只开开心心的把饭吃了,饭后沈青和要收拾碗筷,顾氏瞧见他精神不错,也就没有拦着。
第二日,沈青和又是一大早出门考试去了,孟昭没继续跟着去县学,而是赶着驴车去了珍宝阁。
到了之后,就瞧见珍宝阁的门前围了不少人,孟见秋站在铺子里头,对着几个人苦口婆心的说道:“几位客官,我不过是一个伙计,只能按照规定处理,您想要预定的双层礼盒,现在确实预定不了。”
一位顾客不满地嚷嚷道:“为啥没有,我定金都交了,凭什么不给我货?”
孟见秋认出这位顾客,耐心解释,“这位客官,您上次预定的礼盒,我们已经制作完成,您明个过来取货就成,只是您也看到了,我们铺子有规定,三个月内只允许购买一次,您要想要,只能三个月后再来了。”
“什么狗屁规矩!”那男子一听,更加愤怒了,唾沫星子都快喷到人脸上了,“之前还说十天可以买一次,现在怎么就变成三个月了?你们说什么规矩就是什么规矩吗?”
听到这话,孟昭适时开口反问,“那不然呢,我们铺子的规矩,自然是由我们铺子来定。”
孟见秋看到孟昭,如同看到了救星,连忙护着她从人群里挤过来。
那几个人瞧见店主过来,也不再为难孟见秋,转而向孟昭抱怨:“孟掌柜,你这么做事可不地道,我们都是花了钱的,又不是白拿你的东西,凭什么这么为难我们?买你的东西还得证明身份,我进出城门都没这么查过,你一个商户,凭什么查我们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