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乔念这样垂着眸,给自己上药的样子,突厥公主的心里只觉得温暖。
从小到大,似乎也只有她的生母才会这样温柔地对待她。
对于未来的路,她不知道要怎么走,但至少此刻,有了乔念的安慰,她心里便好受多了。
“我叫哥舒云,云朵的云。”哥舒云缓缓说着,“我可以,做你的朋友吗?”
“当然可以!”乔念的情绪从低沉中抽了回来,大概是因为大家同为女子,她能理解哥舒云一个人被族人抛弃,送来和亲的无助。
也或许是因为,哥舒云实在长得太好看了,是与靖国的女子全然不同的好看。
总归,乔念对哥舒云,是有好感的。
眼下她说要当自己的朋友,她自然愿意。
“我叫乔念,你可以跟大家一样,叫我念念。”
“念念。”哥舒云重复了一遍,便是笑了开来,“真好听。”
只是笑着笑着,她又露出了忧色来,“念念,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们王爷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是不是很凶?我倒是不怕凶的,只要他不打我,能给我一口吃的,我就满足了。”
显然,哥舒云已经认定了自己是会嫁给楚知熠的。
乔念一时间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回答。
好在,凝霜回来了。
只见她端了好多吃的来,“公主,这些都还是热的,你快吃吧!”
凝霜很是热情地招呼着,哥舒云被她的情绪感染,便好似忘了方才所问的事,上来拿过东西吃了起来,“嗯,果然很好吃!”
她不住地点着头,那双碧色的眸子好似都染了光。
凝霜这才放了心,“我原本还担心,公主吃不惯我们的食物呢!”
毕竟突厥跟靖国的习性不同,吃的也不同。
却不想,哥舒云张开了笑意,“我在突厥,经常都是吃不饱的,现在有东西吃就很好了,怎么会吃不惯呢?”
明明是笑着说的话,听得人却鼻尖发酸。
凝霜深吸了一口气,方才压下了心中的悲伤,冲着哥舒云笑,“那公主慢慢吃,我们就不打扰你了!”
说罢,便是拉着乔念离开了。
只等走出了营帐外,凝霜方才长叹了一口气,“小姐,这个突厥公主好惨啊,跟你一样,明明身份尊贵,应该被娇生惯养着的,却连饭都吃不好,还要遭受虐打!”
她真的觉得,这个突厥公主跟她家小姐的遭遇好像好像。
乔念却并不这样觉得。
她觉得自己比哥舒云幸运很多。
虽然遭受过三年的虐打,但她有一个世上最好的祖母,也曾经拥有过这世上最好的荆岩,而现在,她有楚知熠,有凝霜,有萧大哥,有师父,还有虎卫的哥哥们。
他们全都是真心对她好的。
比起被所有人抛弃,被独自一人送来军营,莫说是使团,甚至连一个丫鬟都没有的哥舒云而言,她实在是幸运了太多太多。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想法,乔念实在是有些不忍心。
方才听楚知熠的意思,他是不会娶哥舒云的,可哥舒云也说了,她若是不能嫁给楚知熠,她的哥哥们,会杀了她。
“小姐,你在想什么?”凝霜到底还是发现了乔念的心不在焉,忍不住担忧地问道。
乔念却是摇了摇头,不想让自己的小心思被凝霜发现,“没什么,我也觉得哥舒云很可怜,如今在这军中,就只有我们三个女子,以后我们多来陪陪她,可好?”
“当然好!”凝霜连连点头,便是拉着乔念往她们的营帐走去。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乔念跟凝霜几乎每日都会去陪哥舒云说话。
有时候,营帐里还会传出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来。
老二端着一盘新摘的果子,掀开了楚知熠的营帐,“我方才瞧见,念念又去找哪位突厥公主了。”
楚知熠正批阅着军务,没理会他。
“我听她们有说有笑的,关系挺不错的!”
楚知熠依旧没理他。
老二便端着那盘果子,在楚知熠的身旁坐下,“哎,你说念念她到底是个什么心思?她若是喜欢你的话,不应该与那突厥公主这样要好啊!”
“你又要胡说八道些什么?”楚知熠终于是抬了眸,幽深的眸色染着不悦。
老二表示冤枉,“我怎么是胡说?当日听闻你遭遇不测,念念不顾生死就往沙漠里冲,这要是说她对你没心思,杀了我都不信!”
一想到那日他们在突厥军中见到念念时的场景,老二现在都还心有余悸。
当听到那些突厥人说发现乔念一个人在沙漠里时,他们便无一例外地在想,乔念定是为了来找楚知熠的。
虽然这样的举动,傻得过了头。
却叫人心里头暖得不行。
他不信,楚知熠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原本以为这一仗打完回来,楚知熠跟乔念之间总归是该有些进展的,却不想,二人竟然还是维持着原来的关系!
实在是叫人着急!
他都有些恨不得替楚知熠去问乔念了!
楚知熠手中的笔,实在是有些落不下去了。
老二的这番话,也让他心中很是烦躁不安。
可末了,他也只是沉声道了句,“念念是担心大家,不单单是为了我一个人,就算那日出事的是老五,老七,她也会这样着急。”
闻言,老二不说话了。
他只是一边吃着果子,一边盯着楚知熠看。
像是要在他身上盯出两个洞来似的。
楚知熠实在是被他看得烦了,终于忍不住出声,“看什么?”
“没什么啊!我只是在想,你这人,到底是不是木头成精。”老二又往自己嘴里塞了个果子,“我可警告你,等回了京,还有萧何跟萧衡两兄弟呢!就算念念如今是看不上萧衡了,那萧何呢?当初他们二人可是成过亲的!你若是再不主动一点,萧何可就得成你妹夫了!”
楚知熠沉默着,没说话。
老二终于还是摇了摇头,站起身来,“你这个老木头,猴年马月能开花哟!”
说罢,便是出了屋去。
而楚知熠看着那重新落下的帐帘,一颗心终究是难以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