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前，白萱萱拉着张玥上白家吃午饭，大年三十，屋外雪色清亮，映着年味的红。
饭桌上周莹气色已经好了很多，她之前胃病住院，这会已经恢复差不多了。
听说张玥要回老家，也不舍地问：“怎么这么急？非要赶这大年三十回去？”
张玥笑容很甜：“没事的，反正我一个人，到哪都能过年。”
她抬起手，看着被朋友抓得紧紧的手指，弯起的水眸多了些细碎的亮色。
没想到，这世上最在意她的人，竟然是那个她曾经最讨厌的人。
上一世，她一直不理解为什么傅澈会看上一个缺心眼的笨蛋。
现在，她有点明白了。
她和傅澈是同一类人，过于聪明，过于理智，碰到这样没太多心眼的人，少了勾心斗角，反而舒心快乐了。
想归想，她动作强硬地把白萱萱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你在抓螃蟹吗？天天哭哭哭的，给我把眼泪收了。”
她声音冷厉，夹着明晃晃的怒气，说完，恨铁不成钢地暼了眼，又心软地搂着肩膀安慰：“你好好看书，到时候，我在那里等你。”
“你可别偷懒，让我在那傻等，我拳头可不是吃素的。”
白萱萱点头，除了给她夹菜，让她多吃点，她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她也不明白张玥为什么非要走，还走得这么急。
吃过饭，她本想送张玥上火车，可就周莹喊她到书房这一会，张玥便一个人离开了。
她追出去，只能看见絮絮的白雪和喜庆的红贴纸。
傅恒听说她过来白家吃饭，早早便在屋外等了。
白家老爷子不是个好说话的主，之前就严禁白家的子孙和傅家来往。
虽然具体什么仇怨他父亲没明说，不过他害怕萱萱耳朵软，对他生出嫌隙。
白萱萱从周莹那知道了事情的大概，简单来说就是傅哲的父亲抢了她爷爷白盛清的青梅竹马未婚妻江雪，生意场上的亏盈只是个由头。
战争爆发后，傅哲的父亲从军，江雪带着傅哲颠沛流离，后来，傅哲回到了父亲身边，但江雪感染肺炎，没多久就病逝了。
所以，在白盛清眼里，如果江雪没有嫁给傅哲的父亲，她就不会过得那么辛苦，也不会英年早逝。
他忿忿不平地想，既然从他身边抢走，又不好好珍惜。
没有责任心的男人，和禽兽有什么区别！
他潜意识里认为傅家的男人，全是靠不住的小人败类！
白盛清知道萱萱嫁给傅恒的时候，脑袋就抽抽地疼。
据他所知，这男人桃花不是一般的多，以前读书的时候，追他屁股后面的女孩就不少。
他喊白萱萱进了书房，给她做思想工作：“萱萱，那个傅恒对你好吗？”
白萱萱犹豫了好久，最后折中地说了三个字：“还行吧。”
白盛清气得拐杖用力敲在地板，孙女这表情摆明了在傅家受了欺负，他满脸愠怒：“你告诉爷爷，他怎么欺负你了？”
他弯下腰，声音轻了几分：“你告诉爷爷，爷爷帮你主持公道，我们白家的人还能让他们欺负了去，不可能！”
白萱萱心里暖暖的，但理智告诉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要是把前两世的事情拿出来说，估计会以为她有毛病。
白萱萱扶白盛清坐下，红着眼眶说了句“没事”。
她很高兴，多了一个在意她的人。
以前傅恒惹她生气，她总是憋着，也不知道应该和谁说，现在，她也有了愿意听她说委屈的人。
白盛清眉眼慈爱地看向白萱萱，一遍一遍地叹气。
他私底下打听过了，那臭小子对萱萱一点也不好。
不然，萱萱能放着家里的大房子不住，跑到外面租房子？
再说之前，宋斐清到处宣传傅恒回首都不带他媳妇的事，还好，老天开眼，萱萱来了首都。
不然，他一辈子都不知道真相，一辈子找不回孙女。
他手指苍老劲瘦，轻轻拉住孙女：“萱萱，你要是不喜欢那臭小子，爷爷支持你和他离，到时候，你带远远回家住。”
“你别怕，咱有喜欢的再找，没有合适的，爷爷手里还有不少钱，爷爷养你，咱们高高兴兴一辈子，不在他家受那窝囊气。”
白萱萱吸了吸鼻子，鼻尖红红的。
曾经，她确实很想离开那个地方，现在想想，离开就能解决一切问题了吗？搬家就会越过越好了吗？
她抹了抹眼角，笑了笑：“爷爷，人生除了婚姻还有很多更重要的事。”
白萱萱抬起头，眼神坦然诚实：“就他目前来说，也没做什么特别过分的事。”
她粲然一笑：“我不想把时间和精力放在早餐是吃牛奶还是吃豆浆上。”
白盛清默了默，本来他以为萱萱会毫不犹豫地同意，毕竟没有人会拒绝更轻松的人生。
他不喜欢傅家的人，更不想同他们结什么亲戚，最好老死不相往来，免得看着生气。
许久，他温着声又劝了句：“那个傅恒十天半月不着家，你嫁给他和嫁给一张证有什么区别？”
“人生这么短，你找个朝夕陪伴你的人，照顾你，心疼你不好吗？那小子一看就不太机灵。”
白萱萱无所谓地笑了笑，水眸晶亮：“给钱还不回家，那不是很好吗？傻乎乎的财神爷，那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
白盛清看了她会。
出乎他意料，这个小孙女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忽悠，他摩挲了下茶杯：“那小子有个青梅竹马叫宋青青，你知道吗？”
“听说那女孩到现在都没有结婚，一直在等他。”
白萱萱眯了下眼眸，这是变着花样催她离婚呀。
她朝窗户看了眼，指尖戳了戳窗户玻璃：“爷爷，不如让他进来和你说吧。”
白盛清看了眼站在风雪中的男人，抿了抿唇：“他倒是挺粘你的。”
他想到什么，很慢地问：“你想不想去国外读书，每年部里都有出国留学的名额。”
他边说，边仔细观察孙女的脸色：“你可以先好好考虑考虑，想好了再告诉我，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