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氏轻轻摆了摆手,脸上带着淡淡的倦意,轻声说道:“既如此,你便退下吧,有劳嬷嬷跑这一趟了。”
“是,夫人。” 刘嬷嬷再次福了福身,这才缓缓转身。
沿着来时的路,从梧桐苑退了出去。
待刘嬷嬷的身影彻底消失,萧氏不由得失笑。
母亲待她是真好。
芙蓉苑中。
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棂,斑驳地洒在屋内的地上。
老夫人静静地坐在床榻边。
听完刘嬷嬷事无巨细地将去梧桐苑的经过汇报完毕后,顿时就沉默了下来。
她微微皱起眉头,眼神中透着几分思索的意味,心里暗自思忖着。
看来这苏姨娘是真的乖巧。
不然的话,以儿媳那般精明的性子,怕是不会对一个姨娘如此厚待的。
毕竟,这府里又不是只有苏姨娘一人能孕育子嗣。
去年的时候,陈姨娘和范姨娘也都怀上了身孕。
可那时,也不见儿媳有多么的热衷。
不过就是按照府里平日里的惯例,随意打发了些寻常物件罢了。
哪像如今对待苏姨娘这般,又是送银子,又是吩咐厨房精心准备各种滋补品的。
那重视的程度,任谁看了都能察觉到不同寻常。
老夫人轻轻地叹了口气。
她只盼着苏姨娘是真的如表面上那般安分守己,心里没有那些争宠的小心思。
若是那样的话,这侯府往后的日子或许还能太平些,也省得生出诸多事端来。
她抬眸看向站在一旁恭敬等候吩咐的刘嬷嬷,眼神变得认真而严肃起来。
缓缓开口说道:“刘嬷嬷,你去库房里给苏姨娘挑一个上好的镯子送过去吧。这镯子既是咱们府里的一份心意,也是对她有了身孕的贺礼。不过,你顺便也敲打敲打她,让她心里得明白,夫人对她这般好,那可是难得的情分,得让她对夫人心存感激,可不能生了不该有的心思。”
“是,老夫人!”刘嬷嬷赶忙应了一声。
微微欠了欠身子,便抬脚往外走去。
她熟门熟路地朝着老夫人的私人库房方向而去。
那库房平日里可都是老夫人珍视之物的存放处。
里面的物件无一不是精美且珍贵的。
能从那儿挑出的镯子,自然也是价值不菲。
足以见得老夫人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了。
一路上,刘嬷嬷心里也在细细琢磨着老夫人的话。
想着等会儿见到苏姨娘该如何措辞,既能把老夫人的意思传达清楚。
又不至于让苏姨娘觉得难堪或是心里有了疙瘩。
此时的莲花院。
苏姨娘刚用完午膳,正靠在榻上。
手轻轻抚着尚未隆起的腹部,嘴角噙着一抹浅笑。
身旁的丫环们手脚麻利地收拾着碗筷。
听闻刘嬷嬷到访,苏姨娘忙坐直身子。
理了理鬓边的发丝,脸上挂着温婉的笑意,轻声说道:“快请嬷嬷进来。”
刘嬷嬷迈步进屋,先是规规矩矩地行了礼,而后将漆盒递上,说道:“苏姨娘,老夫人听闻您有了身孕,欢喜得很,特意从自己的库房里挑了这只上好的镯子给您,当作贺礼,您瞧瞧。”
说着,轻轻打开盒盖,露出里面的玉镯。
苏姨娘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忙起身谢恩:“劳烦老夫人挂心,还送如此贵重之物,妾身感激不尽。”
她轻轻拿起镯子,套在腕间,那羊脂白玉镯衬得她的手腕愈发纤细白皙,相得益彰。
刘嬷嬷看着苏姨娘欣喜的模样,微微点头。
又清了清嗓子,语重心长地说道:“苏姨娘,老夫人还有几句话让老奴带给您。夫人对您这般好,那可是真心实意,您往后可得记着这份恩情,在这府里安安稳稳的,莫要生些旁的心思,大家和和睦睦的,才是侯府之福。”
苏姨娘微微垂眸,脸上的笑意丝毫不减,轻声应道:“嬷嬷放心,妾身心里明白,夫人的恩情妾身铭记于心,定不会辜负夫人与老夫人的厚爱,只盼能平平安安生下孩子,为侯爷、为侯府添福。”
刘嬷嬷见苏姨娘言辞恳切,神色真诚,心中暗自点头,又寒暄了几句,便告辞离去。
苏姨娘站在院门口。
目送刘嬷嬷远去。
直至那身影消失不见,她才缓缓转身回屋。
坐在榻上,轻轻摩挲着腕间的玉镯,不由得失笑。
老夫人这是担心她有了孩子,就飘了。
从而仗着侯爷的恩宠,做出对夫人不利的事情。
不得不说,老夫人是个好婆婆。
能这般为夫人着想,是很难得的。
争宠?
不存在的!
她抱夫人大腿都来不及。
怎么会去做那种蠢事!
而另一边,刘嬷嬷回了芙蓉苑,将苏姨娘的反应一五一十地说与老夫人听。
老夫人听完,微微颔首,神色稍缓。
不管苏姨娘心里怎么想的,单是这个态度,就很让人放心。
没一会,夫人身边的青莲过来了。
带了一个金簪子不说,还传达了夫人让苏姨娘安心养胎,不用请安的事。
对此,苏璃自然是一脸的感动。
送走了青莲,苏璃松了口气。
夫人的这个决定简直太明智了。
虽说现在也没有下雪了,但早起还是冷的。
她并不想起那么早。
能睡懒觉,谁还早起啊!
在这深宅大院之中,消息仿若长了翅膀一般,传得飞快。
府里另外两位姨娘。
陈姨娘与范姨娘,自然都早早知晓了老夫人赏赐苏璃一个上好镯子之事。
那精致温润的羊脂白玉镯,在她们的想象中熠熠生辉。
仿佛一道刺目的光,直直地扎进了她们心底。
叫她们心里那叫一个气啊!
陈姨娘住在红枫院,听闻消息时,正在对着镜子梳妆。
手中的梳子 “啪” 地一下狠狠拍在桌上。
震得桌上的脂粉盒子都跟着颤了颤。
她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咬着下唇,腮帮子鼓鼓的,满心的愤懑简直要溢出来。
一旁伺候的香兰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低垂着头,手都有些微微发抖。
陈姨娘扭头瞪着香兰,怒喝道:“瞧瞧,这府里还有没有公道了!凭什么她苏璃就能得老夫人这般厚赏,我当初怀了二公子的时候,也不见老夫人赏赐!”
香兰喏喏不敢言,只默默承受着这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