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糟糕,忘记做假账了
灵慧山下,许多摊贩也发现天气不对,各个开始收拢摊子,都忙把东西往车上搬运。
带了油布的,便拿油布把货物遮盖固定紧实,没带油布的,收拾东西的劲头更是飞快。
一应货物往车上一装,拿麻绳飞速固定好,拉起车,腿一迈,飞快就跑了。
眼见香客们和摊贩们瞬间跑了大半,秦兰花也歇了心,忙也开始把香纸往牛车上收拾。
香纸最怕雨水,因而唯一一卷油布,罩在了牛车上。
大陈氏那半篓子麻花,和陈秋莲带来的面粉、红糖、红枣等物,也都搁在了牛车上,被油布罩的严严实实。
等把大黄套上板车,随着一声吆喝,众人赶车的赶车,拉车的拉车,推车的推车,一个个脚下生风,急匆匆往家赶去。
一路上,一行人几乎是连走带跑,累得气喘吁吁,脚下的步子却不敢停歇。
一口气行了约摸六七里,眼瞅着离家也就余一二里路,这时,大滴大滴的雨滴,砸落下来。
雨滴砸在地面,转瞬之间就消失不见,只留下一个个湿漉漉的圆形印记。
不过眨眼工夫,地面上的印记越来越多,密密麻麻……
土路再也吸收不了更多的雨水,路面渐渐积起了浅浅的水洼 ,雨滴“噼里啪啦”落下,溅起一圈圈细微的水花。
“快点儿,再快点儿!”
大雨倾盆,不知谁喊了一嗓子,众人听了,更是拼尽全力,推拉着车,使劲往前跑去。
大黄一甩脖子,细密的水珠融入进漫天雨线中,它低低哞一声,撒开蹄子,奋力向前奔去。
雨势越来越大,又有风吹起,风裹着雨滴,落在众人头上…、脸上、身上……
没一会儿,大家浑身就淋了个透,衣服紧紧贴在身上,又冷又潮湿。
道路受雨水浸润,由原先的干硬,变得泥泞。
在快到村口时,大黄拖拽着牛车,蹄子划出一道道痕迹,牛车却难以寸进。
“车轴里夹的都是泥巴,你们先回吧。”
林飞鹰冲众人喊一声,忙去找树枝清理车轴。
大陈氏回头吆喝一句什么,和林来富、长福拖拽着自家板车,很快消失在村口。
梁青娥抹一把脸,忙赶过来把大黄卸下,牵着牛,就往家里跑去。
秦兰花见婆婆把大黄牵走,心里也松口气,这牛这么贵,要是搁他们手里出了岔子,他们可赔不起。
林老虎和陈秋莲拖拉着板车经过两人身旁时,顿了一顿。
“大哥,你们快回吧,这就到家门口了,我自个能行。”
林老虎扭头见媳妇冻累的一脸苍白,点点头,也忙往家赶去。
秦兰花看着消失在拐角的几道身影,找一根树枝忙清理另一个车轴。
边清理边不停念叨:“现在知道谁对你最好了吧,等你将来老了,还不是我给你端茶倒水、嘘寒问暖。”
林飞鹰忽地就笑了:“可不是,要么人都说少年夫妻老来伴。”
一时两个车轴清理干净,他起身拉起车把,秦兰花搁后面使劲推车,终于,也回到了家。
“三叔,三婶,阿奶让你们先把衣裳换了,把头发绞干,再喝一碗姜汤驱寒。”
大毛妮在灶房煮姜汤,见二人推车进院,忙站在灶房口,冲二人扬声吆喝。
“哎,知道了。”
雨势比方才更大,二人把板车放在屋檐下。
林飞鹰把婆娘推回房换衣裳,他顾不得浑身冷痛,忙又顶着雨去柴房拿油布。
又往板车上足足覆两层油布上去,即便有雨水潲过来,也不会浸湿香纸后,他方回房换衣裳。
堂屋里,大黄卧在地上,二毛妮和四壮五壮六壮乐宝一起,各个手执一件破衣裳,往大黄湿漉漉的棕色毛上,仔细搓擦。
一时各人换好衣裳,一碗热烫烫的橘丝姜茶汤下肚,众人方觉身上,暖和不少。
就连大黄,也被梁青娥喂了两碗姜汤。
天到傍晚时,雨渐渐停止。
林老虎穿上木屐,拿着铁锹,开始疏通院里的积水。
林飞鹰同样穿上木屐,又背几只小些的木屐,拄着棍,就往大黄庄行去。
这一场雨下的颇大,地面湿滑泥泞,又有水洼,学堂放学后,要没木屐穿,仨孩子就得穿布鞋踩水回来。
雨停后,长福来家背麻花,几个孩子围着他叽喳一会子后,他又给孩子们一人撂两根麻花,人就走了。
四月天,麦子开始灌浆,这一场雨来的及时,翌日,田间地头满是穿着木屐,查看庄稼地的村人。
梁青娥也穿上木屐,和同样穿着木屐的俩儿子,各块田地都细细查探一遍。
见昨儿那一场大雨没有冲倒麦子,三人这才把心彻底放进肚子里。
雨过天晴,地面仍旧泥泞湿滑,虽东岳庙还有三天的会,然泥巴路不好赶车,不管是秦兰花的香纸生意,还是陈秋莲的甜汤生意,都暂且搁置下来。
陈秋莲的甜汤生意也就罢了,投进去的本钱少,搁置下来,也没啥损失。
秦兰花却是愁的不行,他们夫妻俩总共从焦桥村进五车香纸,统共就卖出去两车多一点,香纸能余下大半还多。
她只要一想到这些香纸卖出去,能赚得多少银钱,她就心痛的不行。
林飞鹰生怕婆娘再愁出病来,忙安慰道:“无妨,过几日就到清明节,咱们往草市上支个摊子,家里再卖一些,很快就能卖完了。”
秦兰花也没旁的法子可想,唯有闷闷点头同意。
生意既停,当晚吃饭时,梁青娥便要两房算一算各自生意的成本利润,把该上交公中的银钱,及早上交。
陈秋莲白日里已经把账目算清楚,这会儿听婆婆发话,忙就从身上取下个钱袋。
开始报账:“面粉、红糖、红枣、陶碗和汤匙,一共花了二百八十个铜子,这两天甜汤卖了一千零八十个铜子,扣除成本,利润一共是八百个铜子,这里面四百个铜子,是交给公中的。”
梁青娥点点头,接过钱袋,扭头看向三儿夫妻。
秦兰花就是心里一紧,糟糕,她今儿都在愁香纸往哪儿销,竟是忘了做假账了。
还没等她想好托词,就见林飞鹰起身离开桌子,片刻后,从屋里取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出来。
“孩他爹,这是啥。”
“是咱们香纸生意的账目,一车车香纸进货价多少,我都记上面了,还有这两日卖得的银钱,我也都记了上去。”
这么说,这张纸上横七竖八的线条,岂不都是真实账目。
看着面前满是炭迹的纸,秦兰花顿时急出一脑门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