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京里开店有点难
宫宴结束回家路上。
盛临乐犹豫再三，还是向盛将军问出为何跟皇上请口谕这事。
盛临安也应和道：“是啊，爹，你这莫名其妙来这一出，差点没吓死我，我还真以为当时陛下恼怒要降你大不敬之罪。”
盛将军看了眼将军夫人，“事已尘埃落定，说与你们听听也无妨。”
“事情还要从离开漠城前说起……”
从盛临安送信来说淑妃想给四皇子定娃娃亲，到刘棉替德妃送礼，盛将军便知晓这后宫看中了自己的势力，想把他拉下水参与夺太子位。
盛将军说：“虽这些年后宫朝堂确实有人存了心思，但总归没闹起来过。”
将军夫人颔首：“这次德妃淑妃都如此明目张胆，着实有些怪异。”
先皇当年为防后宫干政，特意给当时还是太子的陛下选了这位家世单薄的皇后。
皇帝正值壮年，皇后也看得明白，皇帝熊熊野心未达成前，必然不会让太子过早继位。
这些年皇后硬压着娘家安分守己，即便家中子弟有才学拔尖的，也不让其留在京里做官，而是远赴外地。
太子没称手可用的外戚，在朝中也是打酱油的存在。
偶尔太子被皇帝委派些任务，做好了便得几句夸奖或几件赏赐，权力那是一点没给过。
也因如此，后宫朝堂就有人以为这太子之位岌岌可危，是个皇子就能轻易把太子扳倒台。
盛临安不解，“德妃膝下有两位皇子，可这淑妃只养了四皇子一个，四皇子还有宣人血脉，她跟着掺和什么？”
盛将军淡淡道：“陛下跟我说，淑妃有孕了，太医说这胎极有可能是皇子。”
盛临乐咋舌，这后宫女人也太拼了，都还没生下来就要给儿子争斗皇位。
徐淑清惊诧地说：“这些事陛下都知道？所以爹向陛下请旨……是提前跟陛下通过气的？”
盛将军含笑点了点头，“配合陛下演一出戏罢了，若还有人想攀附盛家，威胁太子之位，陛下不会再心慈手软了。”
盛临乐感慨：“这就是人红是非多啊。”
将军夫人笑着摇了摇头，“你又懂了。”
十五日后还有一场大典，皇帝大臣还要去宗庙告祭祖宗。
好在盛将军说她不用参加。
盛临乐放下心来，“对了，大哥说匀给我的铺子记得兑现，云砚他们还等着开工吃饭呢”
盛将军看看盛临平，“什么铺子？”又看向盛临乐，“你在京里也要开书铺？”
盛临乐颔首：“当然要开，不然带云砚柳氏他们来京城做什么？爹，我不能在京里开店吗？”
盛将军思忖了一阵子，问将军夫人，“京里那家荣安堂是周王家的？”
将军夫人点头，“原是杜家的产业，后来随周王妃的嫁妆带去了王府。”
盛将军遂看向盛临乐：“听见了？”
将军夫人也说：“娘不曾同周王妃接触过，但也听人说她性子孤僻桀骜，不是个好相与的，娘怕你在她手里受委屈。”
盛临乐迟疑道：“荣安堂也是书铺吗？”
盛临安在一旁笑道：“那是京里最受文人欢迎的书铺，你要想继续开那画本铺子，想来是争不过荣安堂的。”
“京里可没漠城那么民风开放，寻常话本都不宜叫读书人喜欢，反而会被人唾骂玩物丧志。”
盛临乐打听问：“二哥，那荣安堂卖得最好的都是经义策论吗？那有没有卖国子监老师的科举笔记？”
“教学讲义汇编？”
“进士榜优秀文章精选？”
“三年春闱五年模拟……”
盛临安止住她：“等等，你这都说的是些什么书？什么汇编精选，什么三年五年的？我从未听过此类书籍。”
盛临乐双手一摊，“就是关于科举的工具书呀，贡士策论文章不是在漠城也有卖吗？”
听到科举工具书几字，盛临安嫌弃地皱了皱眉，“那些文章确实有不少外地书商会抄录去卖，可在京里，你当着正主的面卖人家的文章，你想想这事滑稽不滑稽？”
盛临乐疑惑：“给润笔不就行了，那总不能荣安堂只靠卖四书五经就能笼络那么多文人吧？”
盛临安斜了她一眼，“考场上一人就那几篇文章，即便给润笔又能给几两银子？给少给多都不合适。”
盛临乐点了点头，“这确实是个问题。”
贡生也好面子，给少了怕把人得罪了，给多了点吧，商人又忧心赚不回本。
盛临安揉了一把盛临乐的脑袋，“荣安堂也不是靠那几本书有如今地位的，它一年到头办的大小文会、诗会不说有百场，也至少有个八九十场，它赚的是那笔钱。”
原来是个披着书铺外皮的主办方啊。
盛临乐随手打掉盛临安勾着自己发髻的爪子，“那既如此，它开它的诗会赚钱，我卖我的漫画，两者也没什么利益冲突。”
盛将军默默思索，对夫人说，“好像是没什么抵牾，夫人认为呢？”
将军夫人拉起盛临乐的手，“当真还想开书铺？你带来京城的人少了这么多，还能开得起来吗？”
不开书铺没法卖漫画呀，况且……
“想开。”盛临乐点头，眼神坚定，“松雪斋那几位女工好不容易有一技之长，能够靠自己安身立命，我既带她们来京城，就得给她们安置好，总不能让她们又屈就在咱家做下人吧。”
徐淑清也应和说，“小妹考虑得对，你那彩印虽是新鲜技法，可放她们去别家书铺不一定会受人尊重，说不准那些人从她们身上学会了彩印，转头就把人撵出门。”
盛临平得了盛临乐的眼神示意，也出口帮忙说话，“爹，娘，既然小妹想开就让她开吧，咱们在边关出生入死拼来的地位，难不成还保不住妹妹一家小小书铺吗？”
“做什么开家书铺还得看别人脸色，那周王虽是陛下亲兄弟，可他也犯不着跟一孩子斤斤计较吧。”
盛临乐心里暗叹，原来那周王妃竟是皇帝弟媳，难怪宴会上坐的位置那么靠前。
盛将军无奈地环视一圈，“我说过不让你妹妹开店了吗？我只是想叫她知道京里开铺子不如漠城那般轻松。”
“漠城可容你随意拔尖揽客，外人看在你爹的面子上也不会为难你。”
“可这是京城，世家大族、宗室显贵遍地，那些人个个都是笑面虎，背地里阴私手段何其毒辣，你应付得过来吗？”
盛将军的担忧不无道理，纵使是将军夫人，刚接过盛家管家权那会儿也糟了不少暗算，丢了城外几亩良田才算作罢。
盛临乐连连点头，“商场如战场，可若像爹一样拥有绝对实力，那一切反对势力都是纸老虎。”
“我相信云砚她们的技术，也相信林大管事有这个能力……”
盛临安笑着插话说，“也相信你自己的画技是吧？”
盛临乐白了他一眼，哼道：“你就说尉迟明受不受欢迎吧，我还准备再出一套精装版的，你要是再挤兑我，我就不给二哥留了。”
盛临安眼冒异彩，赶忙安抚认错，“小妹，二哥我跟你开玩笑呢，不过什么是精装版？换一套书壳重新卖？”
盛临乐没理他，转过头对盛将军说：“爹，你且放心吧，大不了我被欺负了就告诉你们，爹娘去帮我找回场子嘛。”
将军夫人点了下她的额头，嗔笑着说：“就把持着娘一定会帮你。”
盛将军咂么着盛临乐那句“一切反对势力都是纸老虎”，不禁笑了笑，“你这故事写多了，口号倒是张口即来，行了，爹不劝你了，叫你大哥给你选一处好地段的铺子吧。”
盛临乐喜笑颜开，对盛临平笑眯眯拱手：“那就拜托大哥啦。”
盛临平笑道：“好，明日便带你去看铺子。”
回到家里，屁股都还没做热乎，徐家——也就是盛临乐外祖家的下人来催问，将军夫人几时带孩子们回趟娘家，若实在腾不开时间，徐家人上门来也行，实在是分别多年，老人家想念孩子得紧。
盛将军道：“怎好叫岳父岳母劳动，明日便带孩子们拜访。”
徐家下人得了回话，神情也放松了些，笑着对将军夫人说：“若不是知晓将军和夫人今日是进宫里去了，老太爷和老太太今早就想出门来呢。”
将军夫人感念爹娘一片慈爱，不由红了眼，“明日就去，明日就去的，你们多劝着些，别叫他们过喜过忧的。”
徐家下人唯唯应声。
等徐家下人走后，盛临安踌躇小心地说：“爹，本想早些跟你说来着，忙着宫宴的事，一直拖到现在……”
“姑姑上月小产，咱们是不是也该去看望一下姑姑？”
盛将军惊道：“小产？难怪说今日不见瑞王和你姑姑来，我还当他们又去哪儿游山玩水没来得及回来。”
“太医怎么说？”将军夫人关切道，又骂了盛临安一句，“你这孩子，这么重要的事怎么瞒得这么紧！”
盛将军劝慰说：“定是我那妹妹叫老二瞒着的，别怪孩子了。”
盛临安猛点头，无辜道：“姑姑说要是我跟你们提前说了，以后就不让我上门。”
将军夫人：“快，备车，这会天色还早，现在就去瑞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