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腐败的气味,应该是死了没多久。”
我甩掉砍柴刀上的血,心里嘀咕。
而且这人身上除了没皮以外,也没明显伤口。
总不能是被活活疼死的吧?
真是奇了怪了。
我将尸体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也没发现啥有用的线索,只能从外头割了些野草,将它暂时盖住了。
等我忙完这些,吐的脸色煞白的和尚回来了。
他说啥都不肯进门。
那身脏兮兮的僧袍,很快就被外头的大雨给冲刷干净了。
没了那股挥之不去的鱼腥味,倒也让人好受了不少。
我淡然得坐在尸体边上啃起了干粮,引来了和尚的频频侧目。
“陈水生,你到底是干啥的?你就不怕吗?”
我掀起了眼皮,凉凉地扫了他一眼。
“怕有啥用?总不能因为一个死人就把自己饿死吧?”
尸体我见多了。
就算死得再惨,也总比死后诈尸来得好。
虽然这剥皮的手法我头一回见……
我正想着,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剥皮?
那不正是皮偶师的手段吗?!
难不成这是苏三干的?
我来不及把手里的干粮放下,一把掀开盖在尸体上的杂草。
通过目测,这是一具成年男尸,身高少数也有一米八以上,而且身形健硕。
这样的人,是咋被苏三那个黄毛丫头放倒的?
还是说除了苏三以外,还有别的皮偶师也在附近!
胡爷曾说过,干他们这行的亦正亦邪,很难凭其行事作风,判其本性。
再联想到望山楼的那张请帖,我这心里突然凉了半截。
望山楼,到底是个什么所在?
怎么能容下这么多邪性的东西?
我心里有些打鼓,担忧地看了一眼白狼。
不去望山楼,王富贵就变回不来。
不管那楼里是刀山还是火海,我都得闯上一闯!
我正想着,院门外数道闪电凌空劈下,居然直接将外头的野草给点着了!
火焰绕着山神庙烧成了一个半圆形,把整个山神庙都包裹在了其中。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胡爷已经跟着那四不像走了有一会了,万一出啥事了可咋办?
我起身就要往外走,却被和尚拦住了。
“你要去哪?”
和尚脸白得吓人,被外面不断劈下来的闪电一晃,更是看得人心里凉飕飕的。
“我要去找胡爷,让开。”
我不耐烦地推开了和尚的手。
可还没等我出门,他居然直接单手掏向了我的后心,另一只手勒着我的脖子,就把我往山神庙里拖。
“胡老爷子说了,让咱们老老实实待在这山神庙里,不管外面有啥动静,都不许出去。”
倒霉和尚跟我较起了劲儿,说啥都不肯松手。
他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天水米未进,还有心思在这跟我耗!
但凡这小子不是个大活人,这会儿早都被我劈了。
我咬了咬牙,“你给我松手!”
“我不放!外头这些闪电明显是冲着你来的,你信不信,只要你踏出这山神庙的门,就得被那些闪电劈成渣渣?”
和尚的话,让我一愣。
“你这话啥意思?”
我问着,和尚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他咬了咬牙,“我在昏过去的时候看到了一些东西,好像跟你有关,但我记不清了。”
我一脸的不信,“和尚,骗小孩的把戏我见多了,你这么想留下我,不会是不敢跟这尸体共处一室吧?”
山神庙外,大雨倾盆,滚滚惊雷声一刻未停,听得人胆战心惊。
更诡异的是,院外燃起的那一圈火焰丝毫没有因大雨而熄灭的迹象。
那卷起的火舌就那么在雨中翻涌着。
橙黄色的火焰不进不退,就那么守在山神庙的外围,像是想挡住黑暗中那些肉眼不可觉察的事物。
我扯开和尚的手,转头看向苏三墙上贴着的半幅画像。
借着外面的火光,我看清了那已经泛黄的画纸上所画的东西。
那是一株正在随风飘扬的柳树。
纵是年代久远,那画上的柳树也仍栩栩如生。
再往下,柳树旁边好像还有东西,只是下半截被撕掉了。
我疑惑地皱着眉。
“就算真有山神,那拦着我干啥?我身正不怕影子斜的,也没干过啥坏事。”
我完全没有注意到,就在我跟和尚纠缠时,院外已经出现了两道人影。
四爷顶着一头的白发,在听到我的话后狂翻白眼。
他仍不死心地看向胡爷,“这小子就是个祸害!还好意思往自己脸上贴金,当初要不是因为他……”
“行了,四爷,您就少说两句吧,他没了之前的记忆,只记得醒来之后的事,这么算起来,他确实不知道自己曾经干过啥。”
胡爷抹掉烟斗上的水,神色更重了许多。
“而且水生是水生,他是他,咋能混淆到一块去?”
四不像无语了。
他恨铁不成钢地瞪着胡爷,“你就是记吃不记打,他们那个地方出来的,能是啥好东西?”
胡爷不说话了。
只把手里一直拎着的王八递了回去。
“此番,代我谢过柳神。”
四不像将那双头王八抱在手里。
没多大一会儿,王八就变成了只一个巴掌大小的双头鳌印,红绳也系在了面。
他把印章挂在了背后的木箱上。
“有些事,她不能插手太多,但她让我给你带句话,望山楼是个四不管的地界,你们得小心为上。”
胡爷神色凝重了起来。
四不像却从木箱里掏出了一个罗盘,“过了望山楼,你们就可以试试这东西,这罗盘是她偶然所得,遇血可指引魂路,那小子三魂六魄不全,这罗盘能不能派上用场,也得看他能不能从望山楼里活着出来了。”
胡爷双手接过罗盘,“四爷不进去看他一眼?”
“看了我都嫌烦,要不是有她在,我这都一蹄子踩死他了!”
说话间,他背后的铃铛一震,人也转身踏了出去。
“四爷,路上保重。”
我被外面的铃铛声唤回了心神。
我才发现刚才的那场大雨,不知何时停了,外头的火焰也早已熄灭。
只剩胡爷站在这山神庙的院门外,对着一个方向弓着腰。
我大步流星地迎了出去,担忧道:“胡爷,你没事吧?咋一个人回来的?四不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