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话朝着胡爷身后望了过去,那被大雨泡过的泥地上,只有胡爷一人的脚印。
我拧着眉,目光落在了胡爷手里的罗盘上。
可胡爷只把罗盘塞进包里,神情自若道:“四爷自是忙去了,你怎么只惦记他一个?也不知道担心不担心老夫?”
面对胡爷的调侃,我讪讪开口,“我哪是担心他呀?我这不是怕他对您欲行不轨吗?看他的面相就不是啥好人。”
胡爷也没解释,只笑呵呵地进了山神庙。
可在看见庙里的那具尸体后,胡爷的眼皮一抽。
他突然扭头上下打量了我一眼,“你小子还真是……”
“是啥?”
我缩了缩脖子。
“这可不关我的事,我来的时候他就死了。”
“而且不是你们俩把我们送过来的吗?总不能把这具尸体赖在我头上吧?”
胡爷瞧见我的反应,摆手道:“罢了,与你说了也没啥用,你就是这招灾的体质,一刻不得闲呐。”
瞧这胡爷又是叹气,又是摇头的样,我后槽牙都咬紧了。
咋就招灾了?!
可胡爷没给我扯闲篇的工夫,对着那尸体检查了一番,只让我跟和尚把尸体抬出去,就近挖坑埋了了事。
硬是不准我多问一个字。
我们也算在这山神庙里休整了一夜。
而直到第二天天亮,当我们顺着之前的路往山下走。
我就看见那昨天的山坳里,到处都是一片被火烧过的痕迹,半边山都被翻了过来。
我这才知道,四不像就是为了此事来的。
“您是说,四爷是来给人清账的?而之前的山体滑坡,根本就不是因为地动,而是人为搞出来的?!”
胡爷走在前边,正啃着从树上摘来的果子。
听着我这大惊小怪的语气,摇头道:“水生,不管啥时候咱们都得做到临危不惧,平心静气,你这总大惊小怪的,影响不好。”
“你看慧园,人家都没像你这么惊讶。”
提起倒霉和尚,我就一肚子怨气。
这小子昨天晚上当着胡爷的面告了我一状,害得我险些被这老狐狸骂得狗血淋头!
要不是后来墙上那张柳树的画像掉了,胡爷非得把我耳朵念出茧子来不可!
这老狐狸平日看上去气定神闲的,可一遇到跟我有关的事,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实在是让我有苦说不出啊!
我瞪了和尚一眼,他却拨弄着佛珠看都没看我一眼。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头上高悬的日头烤的人头皮发烫。
我折了几片树枝,编了个草帽,扣在头顶,却也没啥大用。
“咱们到前边找个山洞歇一会,别中暑了,这昨天还在下雨,今天这太阳就这么毒,真要命啊。”
胡爷扛着枪,扫了我一眼,“累了就歇歇,左右还没到日子呢。”
闷热的树林里,四处都透着一种枯枝烂叶腐败的气味,熏得人透不过气。
和尚原本跟在我身后,不知道啥时候又走到我前边去了。
就在我琢磨着要怎么报复和尚泄愤时,脚下猛地一空!
“挖槽!”
我的身体骤然下坠,失重的感觉让我无法调整身体的形态。
后脊梁直接砸进了坑里!
我捂着后腰,疼得冷汗直冒。
胡爷跟和尚闻声而来。
两人站在上面看着我。
“水生,你没事吧,还活着吧?”
胡爷这一嗓子让我欲哭无泪。
“没事,死不了!”我哑着嗓子回了一句,就要爬起来。
可手上一用力,手掌不知道插进了什么东西里,只听噗嗤一声,我就又栽了下去!
而这一下,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冲了上来。
我被熏得直恶心,扭头就又看见一具被扒了皮,且浑身爬满蛆虫的尸体!
“挖槽啊!”
我一声惨嚎,飞快地甩掉手上黏着的蛆虫,一个鲤鱼打挺蹿了起来。
穿到洞边,抓了一把土,把碰过尸体的那只手,翻来覆去地擦了一遍。
可当我定下心神,我却发现这洞底的尸体不止一具!
而且还有些臭鱼烂虾跟这些尸体堆在了一块。
光我脚下,就能瞧见两个已完全腐烂的人脑袋。
泛黄的白骨因被掩埋在枯枝败叶下,并没有风化,也还算结实。
而这些尸体无一例外地全都被剥了皮!
一股凉意顺着脚底板蹿了上来。
我硬着头皮对上面喊道:“胡爷,快拉我上去!”
树藤很快被从上面放了下来,没多大一会儿,我就被拉了上去。
可一瞧见我,胡爷跟那倒霉和尚居然齐刷刷地朝后退了两步。
白狼更是捂着鼻子退到了树后。
我被他们的反应气笑了。
“这就嫌弃上我了?别啊,要不你们也下去看,这坑里可精彩了,热闹着呢。”
胡爷捏着鼻子,摆手道:“算了算了,你人没事就行,我们就不亲自下去看了。”
我沿路下山找了条小溪,把自己洗刷干净,顺便说了一下在坑底的所见所闻。
胡爷沉吟了一声,“从洞口周遭的痕迹看,那应该是早些年打猎留下的坑洞,像这种地方,每隔几天就会有猎户来巡查,不可能发现不了底下的尸体。”
我对胡爷的话不置可否。
在我上来后,我们把洞口周遭都检查了一遍。
却没发现任何邪祟出没的痕迹。
那洞也是人为遮盖住的,就像有人刻意把那些尸体和臭鱼烂虾丢在了洞里。
那感觉像极了在饲养什么东西。
而且我当时上来前,还刻意留意过那坑洞的四周,都有那周围明显有某种东西攀爬过的痕迹,却又不像人为的迹象。
我说了心中的想法,胡爷却摇了摇头。
“不管人家是干啥,跟咱们都没关系,管那么多做啥?”
胡爷的话让我豁然开朗。
等洗刷干净后,我又抓了几条鱼来填饱肚子。
而那倒霉和尚却只用路上遇到的野菜,给自己煮了锅野菜汤,就着已经干巴发硬的干粮吃了。
看着都让人觉着可怜。
眼看着天要擦黑,我们正准备在这小溪边安营扎寨,歇息一晚时,一个背着弓弩的中年汉子,从小溪的另一边走了过来。
“你们是干啥的?谁让你们在林中生火的?这里是禁火区域,没看着下面立着的牌子吗?”
那中年汉子凶神恶煞,再看了我一眼后,又撇向了那倒霉和尚。
“慧园小师傅?你咋在这?你没事啊!”
中年汉子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我们听说你师父出了事,还以为你也跟着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