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头恨不得给他磕一个,他也是真跪下了,哭丧着脸,“邢校尉,您就别为难我了!”
砰砰砰——
磕头磕的特别实诚,一个接一个企图以此让邢彦昌心软改主意。
邢彦昌眼神都没分他一记,由着他磕,“磕死之前把人给我提出来。”
言下之意,你就是一头磕死在这儿,今日他也得把人提走。
牢头听明白了,腰弯在半道,磕也不是,不磕也不是,一屁股坐在自己腿上。他知道俩人犯是留不住了,可他得想办法保住饭碗啊,“您给指条道,周大人问起来我咋说能保住饭碗?”
“欸——早这么说话不就好了。”邢彦昌瞄了一眼他磕破出血的额头,“如实同他说,放心,他只会记恨我!”
牢头叹了口气,撑着地费力起身道:“行,小的这就去提人。”
小两口回牢房还没一会儿,又重新站在了外头。都没走出大牢范围,邢彦昌连装样子的颜面都没给知府衙门留,转身和他们走不同的方向。
“多谢邢校尉!”林南风对着他后背道谢。
“今日宵禁前出城!”邢彦昌头也没回,径直大步走远。
三个人分成两伙在大牢门口分道扬镳,守门的狱卒只能当自个儿眼瞎了,要不然到时候周大人问起来压根没法回话。
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的周大人接下来没工夫管这些事儿了。
傍晚,天色稍暗。
邢校尉换下了便服,甲胄在身威风凛凛立在城门前,沉声下令,“关城门!”
正打算进出城门的百姓一下慌乱起来,还没到时辰,怎么就要关城门了?
守门的官兵纵使心中疑惑,可没一人违抗邢校尉的军令,一队人协作缓缓关闭城门。
百姓们瞬间哄闹起来,出城的着急,进城的更着急,七嘴八舌问情况。
邢校尉倒是给了他们一个解释,“知府府上出事,关闭城门彻查凶徒。”言下之意,让他们哪儿来的回哪儿去,一天没抓到人别指望开城门。
百姓怨声载道,又不敢跟官兵动手,只能冲知府衙门的方向咒骂不停,都怪知府不干人事儿得罪人,府里出事儿影响了他们进出城门。
也不知人群里谁喊了一句,“走,咱们去知府衙门讨个说法!”
众人一呼百应,从四面八方赶去知府衙门。
才到知府衙门所在的那条街便听到前头有人喊,“知府衙门被人砸了!”
这一嗓子嚎的,去衙门的人顿时又多了不少,生怕去晚了看不到热闹。
知府衙门比城门口还乱,门口的鸣冤鼓直接嵌进了公堂的墙上,连带着明镜高悬的牌匾都被砸烂了,桌案凳子碎了一地,公堂内被砸了个稀巴烂。
砸成这样,肯定是团伙作案吧,动静必然不小,虽说大部分衙差都跟刘捕头出去查案了,可衙门里还留着几个当值的衙差,没抓到人也该看到凶徒吧!
怪就怪在谁都没瞧见,只听见“轰”一声就成了这样,说出去都没人信!
衙门被砸这么大的事儿,周大人却迟迟没有出现,百姓们一个个抻长了脖子往里瞧。
顾十安和林南风混在人群里凑在一块儿小声说话。
“反正姓周的也不好好断案,有没有衙门都一样,砸了清净。”林南风忍不住竖起大拇指,“你砸衙门那招真厉害,不过打断姓周手脚那两下也不赖。”
顾十安骄傲地仰起下巴,想揍姓周的好几天了,总算揍到了。
“对了,你不是说临走前要把姓应的蠢货也打一顿吗?怎么没下手?”林南风方才就想问,只是碍于东奔西跑打人又要砸衙门比赶集都忙,实在没功夫问。
提到这事儿,顾十安将他拽到一边找了个僻静方便说话的地方,冲后衙努努嘴,“里头的不是应小姐。”
“什么?”林南风吃惊的猛眨眼,他趴屋顶看到人了,明明是姓应的蠢货啊!
“味儿不对!”顾十安点了点自己的脖子!
林南风霎时反应过来,“你是说,里头的应小姐是邢……的侄女易容?”
“没错!”顾十安摸摸鼻子,“是她的气味!”
林南风拧眉思索,与邢彦昌分道扬镳之前他说宵禁前出城,方才他们已经从哄闹声中知晓未到宵禁时辰城门便关了……
他侄女邢双双易容成应小姐的模样偷龙转凤混进了知府府邸!
听他话里的意思,怕是近几日城门都不会开了。
他究竟在谋划什么大事儿?
不会……真被姓周的说中了,他想谋反吧?
看起来也不像啊,要不是安安出手打断了周大人的手脚,这会儿两方人马都该对上了,真要造反好歹得跟知府沆瀣一气吧!
否则府城都没打出去,城内就得先掐起来。
“我想去找邢彦昌!”
“走,去揍姓应的!”
两人异口同声,林南风晓得她昨晚就想揍姓应的蠢货,为了编造谣言出牢房才忍住没动手,如今已经出了牢房,今日再不让她揍姓应的一顿怕是会吃不香睡不好。
“行,先去揍姓应的,再去找邢彦昌。”林南风立即让步,“既然邢双双混进了府邸,姓应的估计就在邢彦昌手里,找到姓应的说不准就见到邢彦昌了。”
有顾十安在,要找个刚从知府府邸消失的人并不难,循着气味摸到邢彦昌家门口时,夫妻俩一点儿都不惊讶。
家门依然没有上锁虚掩着,屋子里一点儿光亮都没有,倒是隔壁院子亮着灯。
除了他俩,没人发现应小姐被掉包,即便发现了怕是也没人会想到她会被关在一个连门都不锁的地方。
要说邢彦昌也是心大,家门没锁不说,连关应小姐的柴房门都没锁。
应小姐被堵了嘴,反绑着手和脚绑在一起趴在地上,侧脸贴地无声掉泪,只要她一动身体看起来像是一张摇摇晃晃的弓。
蹲在门口透过门缝往里看的夫妻俩瞠目结舌,绑她的人心大是事先知晓她这么蠢的吗?
嘴蹭地把堵嘴布蹭出来喊救命,是很难做到的事儿吗?
脸蹭烂比丢命重要?
还是她知道绑匪不会杀她,才这般淡定不自救只是哭?
她哭她的,顾十安只想揍她,刚想推门进去,她察觉到邢彦昌在飞速靠近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