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秋霜脸色霎时间变得一片蜡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许久才勉强开口道,“是蛇!宫泽身边的紫药本就是蛇族,更擅长驭蛇,这一次,他就是要用蛇来对付你!”话音未落,只听到守在门外的阮恬惊呼一声,尧衡身形一闪,已然到了院中。
天近黄昏,一轮残阳映出漫天血色,透着层层杀机。将阮恬护在身后,尧衡看到秋毫斋的院墙外悉悉索索似有什么在爬动。鼻尖嗅到一股腥臭难闻的气味,阮恬的声音已在身后响起,“尧先生,是蛇!有人在院外放蛇,他们,他们要做什么?”
“进去,紧闭门窗,护好自己!”尧衡已经看到了数十个拳头大小的蛇头露了出来。他一眼认出这蛇不是普通毒蛇,乃是其毒无比所过之处寸草不生鸩蛇。此蛇生性凶狠,通身是毒,遇到异类便会群起而攻之,一旦沾染上毒液,皮肉立时溃烂流脓,就算是尧衡也多有忌惮。
“这么多的鸩蛇,究竟从何得来?看来,宫泽的确是下了一番功夫的!”尧衡双手结印,将身后屋舍置于结界之中,自己则退后一步,并不急于出手,而是观察鸩蛇的一举一动。
忽的,一阵若有似无的哨声传来,鸩蛇纷纷从院墙之上一跃而下,高高昂起头颅,嘶嘶吐着芯子,墨绿色闪着寒光的蛇眼一瞬不眨的盯着敞开的房门,却看都不看站在门前的尧衡一眼。很显然,它们的目标是房内的辰瑶!
蛇族野性极大,又因心冷意冷血冷而难以驯服,但却并不是完全不能驯服。听到院外哨声时,尧衡就明白,这些鸩蛇就是宫泽的杀招。
只是,鸩蛇不喜其他族类,更不会轻易现身有人居住的地方。且这么大数量的鸩蛇本就世所罕见,何况会一齐出现在玄清四柱之一的宫家。此事若传扬出去,未免会落得个与邪魔外道勾结的骂名,宫德庸不会如此,所以,只能是宫泽的主意。
“他想趁那个利欲熏心的老爹不在家,要了我的性命,恐怕退路都已经想好了。”在碧落的搀扶下,辰瑶走到尧衡身后,当她看到院中密密麻麻的鸩蛇时,还是吓了一跳,“好大的手笔,为了对付我,花费如此多的心思,也是难为他了。”
“师姐,尧先生,我这里有些雄黄,不知是否可以驱退蛇群。”阮恬递来一只瓷瓶,辰瑶却冲她摇了摇头,“没用的,若是寻常的蛇虫鼠蚁也就罢了,可咱们要面对的是鸩蛇。”
“我只偶然听其他师兄师姐提到过鸩蛇,却并未亲眼见过,此蛇真的,真的那么可怕吗?”阮恬仍旧抱有最后一丝希望,不愿众人置身危险中却无力自救。
“碧落,去拿些我们路上准备的肉干来。”辰瑶随手将三四条肉干丢了出去,落地之处立刻有鸩蛇黑压压一拥而上,只是转瞬间便将那些极耐啃咬的肉干撕的粉碎,吞入蛇腹,然后训练有素的散开。
不必辰瑶多言,亲眼见到这一幕的阮恬腿脚一软,无力的靠在了碧落身上。她不敢想象,如果被那群鸩蛇围住的是自己,会是怎样凄惨的下场。
“尧先生,你可有办法驱退它们?”辰瑶知道,若与蛇群厮杀,胜算不大,且他们并无把握不沾染到任何一点毒液。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不会让其他人陪自己涉险。
“这些鸩蛇训练有素,只听背后之人的号令。”尧衡道,“擒贼先擒王,若想让鸩蛇乖乖听话,就要将发号施令之人掌控在股掌之中。”
话音未落,他已飞身冲出结界,拓荡所到之处鸩蛇被剑气斩成数段,和着紫黑腥臭的蛇血落在地上,腾起骇人的黑气。今日他着一袭素白衣衫,蛇血落在脚下,衣襟却未曾沾染分毫。
又是一声呼哨,鸩蛇更加躁动,它们分工明确,一些围住尧衡,不肯让他离开秋毫斋半步,而剩下的则一波又一波的撞向尧衡身后的结界,因为它们最终的目标就在里面!
“小姐!”碧落最怕的就是蛇,猛然见到这许多剧毒无比的鸩蛇,又惊又俱,抖个不住。辰瑶轻轻在她手背上拍了拍,“怕什么,外面不是有尧先生在吗?”
“可是,可是他只有一人,那些蛇,蛇!”碧落怔怔的盯着院中,说话间又有更多的鸩蛇爬过墙头,院中花草尽数被蛇毒所毁,变得焦黑一片。地面被蛇群所覆盖,密密麻麻,不留一丝缝隙。
“不,还有我!”辰瑶莫名生出一股勇气来,“傻丫头,你家小姐会在那些鸩蛇扑向你之前替你挡住的。况且……”
辰瑶心中有一疑惑,宫泽吃了暗亏自然不会老老实实的咽下这口气,只是,他不惜赌上宫家的声明,动用这许多鸩蛇来对付自己,真的就完全没有顾忌吗?
不,他有!
宫家虽然出了这么个败家的儿子,却还有一个没完全糊涂的爹。宫德庸借黄经纶之手对付自己,正是因为他不愿也不敢与昊灵院正面为敌,毒杀自己只是私心罢了。
所以宫泽想要将生米做成熟饭,逼迫父亲收拾这个烂摊子,就要赶在宫德庸从黄家回来之前结束这一切,再编造一个看似合理的理由搪塞过去,便能遂了他的心愿。事情过后,宫家父子到昊灵院痛哭陈情,再来个长跪不起,只怕院主和长老们也不好苛责。
“好歹毒的心思!”想到这里,辰瑶不禁一阵恶寒,从前只觉得人心叵测,此刻却厌恶至极,“碧落,取我的龙睛凤尾镯来!”
“师姐!”
“小姐!”
阮恬和碧落同时出声,阮恬道,“师姐,你不可亲身犯险,若你有个三长两短,尧先生与我又该如何向院主长老交代?而且,而且……”她没有继续说下去,辰瑶却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微微一笑道,“而且,即便我出去,也不过是给他添麻烦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