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三思虑后,雷家祖母决定亲自走上一趟。
“我命人带了茶点同去,可是在书房门外,成礼并没有让我进去,甚至连门都没有打开过。”雷家祖母眼底一闪而逝的疑惑和震惊与当日一般无二,“成礼是个孝顺的孩子,甚至在我看来,有些愚孝。只要是我说的话,要他做的事,他没有不从的。可是那一日,成礼态度坚决的将我挡在门外,我就知道,事情一定不简单。”
起初雷成礼用“不饿”和“有客在”的理由拒绝母亲入内,当雷家祖母的语气越来越强硬时,他竟破天荒的抬高声音,坚决不肯开门。有些气恼且又无奈的雷家祖母只好离开,但在离开前,她还是留了个心眼儿。
“我将自己贴身可信之人留在了成礼的书房外,随时留意里面的动静。”雷家祖母说的累了,微微闭上眼歇了歇,这才接着说道,“可是那人什么也没有听到,什么也没有看到。”
“这也就是说,书房中的两个人用极低的声音交谈,外面的人根本听不到。”辰瑶皱眉,雷成礼做为一家之主,想要在不被任何人察觉的情况下将人送出雷家,也并非做不到,“真的没有人看到那位客人的样貌吗?”
“那人来时的确有人见过,只是他身穿一件黑色大氅,兜头盖脸捂得严严实实,只知道是个男子,至于样貌长相,除了成礼只怕没人知道。”雷家祖母轻轻摇头,“知道这件事后,我几次明里暗里敲打成礼,雷家能有今时今日的基业不容易,让他行事一定要小心再小心,谨慎再谨慎,不要掺和到其他几家的俗务中去。他听了只是笑着点头,现在看来,他并未将我的话听进去。”
辰瑶始终想不明白,一向淡泊名利,几乎置身俗世之外的雷成礼究竟是被对方开出的什么条件所打动,甘心铤而走险,不惜动用了雷家的狂雪刀。
她与尧衡对视一眼,察觉对方似乎也对此事心存疑虑。于是辰瑶试探着问道,“您可知,除了雷兆之外,雷家还有谁能使用狂雪刀?”
“没有,绝对没有!”雷家祖母回答的甚是干脆,然后颇有些骄傲的道,“狂雪刀乃雷家祖传神物,颇有灵性,不是谁都能驾驭的了的。说句不敬祖先的话,这刀就像一头倔驴,你越是想要驯服它,它就越会想法设法的将你丢出去,丢的远远的。曾经族中有人偷偷的取出狂雪刀,却被狂雪刀架在脖子上,瘫软在地。这样的事数不胜数,到了兆儿这一代,也只有他得到了狂雪刀的认可!”
“那雷家主呢,我是说,雷兆的父亲?”辰瑶屏住呼吸,不放过雷家祖母面上的每一个变化。
“唉,成礼虽然堪当重任,与狂雪刀却无缘。”雷家祖母始终觉得这是一件憾事,不由叹息一声。
“可是据我所知,当年伤了无厌的人,就是用的狂雪刀!”一口气将真相说出,辰瑶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果然,雷家祖母听了此话连连摆手,“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雷家出事的时候,兆儿还未出生,不会是他。”
“那不是雷兆,会不会是别人?”尧衡似是无意的提醒道。
雷家祖母眼神一滞,心头许多往事如同断了的麻绳一般互相纠缠在一起,丝丝缕缕,想要抓住什么,却无从下手。
片刻的沉默让这位老人家重新缕清了思绪,她既没有质疑尧衡的用意,也没有急着辩解,而是反问道,“你的意思是,当年成礼动用了狂雪刀?”
“我,我们也只是听说和猜测,”辰瑶无法肯定无厌所说就是真相,但在生命最后的交托,想来也是靠得住的,“所以想让您试着回忆一下,当年雷家出事前还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让我想想,让我好好想想!”雷家祖母再次闭上眼,努力回想当年的情形,“出事前成礼曾离家三日,身为家主,他有一些外务要处置,也是寻常事。现在想来,在那之前他已经许久没有出过门,且他出门的时间,是在那位神秘客人来过之后,想来没错了。”
“狂雪刀对雷家至关重要,想来也收藏的极其严密。”虹霄提醒道,“家主有处置动用狂雪刀的权利,只是动用狂雪刀这么大的事,应该是瞒不住的吧。”
雷家祖母的眼睛猛然睁开,“对了,狂雪刀!”
避入沼泽森林的雷家为了狂雪刀专门建造了存放的地窖,雷渲举着油灯在前,辰瑶等人扶着雷家祖母在后,一行人顺着阶梯下到地窖的深处,打开那个上了九道铜锁的箱子,看到狂雪刀时,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这把拥有无上神力的狂雪刀长三尺宽半尺,厚三寸有余,刀柄之上刻有反复的古老纹饰,还未接近就感觉到森森寒意,其威慑力令在场的所有人大为震惊。可是,当他们的目光看向刀身时,更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
原本应该光洁平整的刀身上出现了大大小小不下数百处斑驳锈迹,泛着不同寻常的幽绿光芒。雷家祖母见状倒退一步几乎晕厥,“这,这怎么会这样?狂雪刀乃神物,怎么会有锈迹?”
雷渲尽力扶住祖母,口中宽慰道,“沼泽森林气候潮湿,这狂雪刀又被放置地窖之中,出现锈迹也不足为奇。”
“不,这不是锈迹!”尧衡借了辰瑶的帕子,轻轻在刀身有锈迹的地方擦拭,隔着帕子也能感觉到那种凹凸不平的之感,“狂雪刀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它沾上了无厌的毒血,被腐蚀所至。”
“无厌的血?”辰瑶想起无厌身上那密布的大小伤口,心头又是一痛。
“无厌的血带有剧毒,就连我也比不过。想来狂雪刀虽然是神物,但碰到这至毒之物也难免有所损伤啊。”虹霄道,“不过现在可以肯定的是,无厌没有说谎,当年有人动用狂雪刀,这才伤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