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这绝不可能!”雷家祖母代管雷家多年,许多事情不必多说也能明白。只是一件,她无论如何也不知道雷成礼为何要隐瞒自己能够驱动狂雪刀一事,又为什么会在那位神秘客人来过之后,甘冒亲手毁掉雷家的大险动了狂雪刀。
“祖母!”雷渲心内的震惊并不比雷家祖母少多少,他印象中那个谨慎守礼,甚至是有些畏首畏尾的父亲,怎么会做出这样惊天动地的事情来。
扶老人家坐下,辰瑶知道这件事八九不离十就是她猜测的那样。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那个神秘的客人是谁,而那人又是如何说服一向谨慎的雷成礼,或者说,是用了什么手段迫使他去做这件事的。
“不会是强迫,”在辰瑶还在为这个难题头疼不已的时候,雷家祖母给出了她的答案,“成礼一身傲骨,就算有刀架在脖子上,也不能让他低头。”
“你就是……”辰瑶突然有些沮丧,一旦认定当年之事是有人刻意利诱雷成礼,无异于将昊灵院也卷进了这趟浑水中。只是,无论她怎么想,事实就摆在那儿。
“我知道,你是昊灵院的人,又是四位长老的亲传弟子,但有些话我还是要说。”雷家祖母看向辰瑶,没有半分的怨怼,“能让雷家一家之主动心,绝不是寻常的凡物,即便如狂雪刀这样的神物我们也是有的。”
“那您觉得,会是什么?”辰瑶对雷成礼一无所知,所有的猜测都无凭无据。
“前程,雷家的前程!”雷家祖母痛心疾首道,“雷家看似风平浪静,但内里却早已腐朽不堪。到了成礼这一代,已是无人可用。长此以往,不出三代,雷家便会将祖上留下的一切败尽,被世人所耻笑。这不是我想看到的,更不是成礼想看到的。”
“所以,那人是许了雷家一个前程?”辰瑶惊讶道,“一个可以让雷家延续基业,长盛不衰的前程?”
“长盛不衰倒也不尽然,”尧衡对她说,“毕竟雷家主不是三岁幼童,即便对方敢开出这样的承诺,他也不会相信。”
雷家祖母赞许的看了尧衡一眼,略略点头,“不错,大抵对方说的,至多是保雷家百年内能坐稳玄清四柱之一的名头,而这对雷家来说,已经是难得的了。”
一个家族起起落落皆是寻常事,如宫德庸那般费尽心机,也只是保宫家一帆风顺而已。对于不善经营家族的雷成礼来说,雷家还能在百年内风平浪静,已是万幸了。
“可是,对方究竟是什么来头,能在做出这番承诺的同时,又让雷家主对他的话深信不疑呢?”虹霄趁众人没留意时悄悄冲辰瑶眨了眨眼。起初辰瑶还不明白他的用意,但转念一想,便释然了。
昊灵院虽名声在外,但却从不左右玄清界大小事宜。一来昊灵院对“名利”二字并无多少兴趣,二来也没有那通天的手段。雷家祖母是聪明人,一点就透。
“你看,真是老糊涂了,”雷家祖母拉起辰瑶的手,歉意万分道,“昊灵院诸位院主长老乃淡泊名利之人,怎么会做这样的事?你别见怪,我也是关心则乱,竟说出如此不敬的话来!”
“您别这么说,”辰瑶松了口气道,“别说是您,就连我也起过这个疑心的。只是,不是昊灵院,还能有……”
一个极其危险的念头一闪而过,辰瑶不等后面的话出口,便紧紧闭上了嘴巴。不仅是她,其他人也没有做声。仿佛地窖的深处,那光也照不到的黑暗之中,有一双透着幽光的眼睛在牢牢的盯着他们。
“好了,好了,时候不早了,我就不陪你们聊天了。”雷家祖母率先起身,对辰瑶道,“雷家向来言而有信,既然答应你救了兆儿,就可以将狂雪刀带走,我也不会阻拦。只是,我想求你和诸位一件事。”
年迈老者,又是如今雷家最有身份之人,竟然对辰瑶用了“求”字,她不敢不郑重待之。
辰瑶冲雷家祖母拜了一拜,“您有什么吩咐尽管开口,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倾尽全力。”
“雷家,雷家,”雷家祖母的声音中有了几分哽咽,“雷家想要复当年的盛景恐怕是不成了,我会嘱咐兆儿和渲儿。但眼下看来,雷家已经闯下了塌天大祸,即便成礼已经不在了,那人恐怕也不会轻易放过我们。我只求,若有一日雷家遭难,诸位愿意施以援手,保住雷家一点血脉,老婆子九泉之下也感激你们的恩情!”
说着,雷家祖母颤巍巍的要跪下去,辰瑶等人连忙扶住老人家,“您千万别这么说,这件事我们答应了。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雷家再遭他们的毒手!”
“沼泽森林偏僻难行,且无厌死后,这里没了那些古树的庇护,也不是能长久居住之地。”虹霄道,“不如这样,若您不嫌弃,就先到我的府邸暂住。说起来,府邸中只有我和妹妹两人,冷冷清清。闲置的房子还有五六十间,足够你们住下。”
“这样极好!”辰瑶没想到虹霄竟然安排的如此周到,“这样一来也互相有所照应,不必为每日的餐食担忧。空闲下来,雷兆和雷渲也能多在修行上花些心思,您觉得如何?”
雷家祖母见他们如此热心,不但事事为雷家考量,更解决了雷家的难题,不禁热泪盈眶,拉着辰瑶和虹霄的手,话也说不出来。
次日一早,辰瑶等人离开沼泽森林,沿途寻找骆尘留下的标记。雷家人也全都动了起来,将可以带走之物全都整理在一处。虹霄告诉他们,三日之后会有人持他的令牌来接雷家诸人,让他们一定做好准备。
此时的沼泽森林没了参天古树的遮挡,阳光照的有些刺眼。留在沼泽森林之外的马车不见了,多半是被鬼魇偷去的。虹霄说骆尘会一路留下标记,可是辰瑶眼睛瞪的疼了都没看到一处,不禁抱怨道,“什么标记嘛,哪里有标记,你们有谁看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