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王妃端着一盏汤来了外院书房。
慎王有些疲累,靠在书案后的椅子上闭目养神。
如今朝堂上算他的呼声最高,但他在兵部任职,兵部尚书曾是三皇子舅舅宣武大将军麾下的猛将。
虽无人敢使绊子,行事到底也没那么顺利。
“王爷,妾身让厨房炖了盏人参乳鸽汤。”慎王妃将汤从食盘中取出,轻轻放在慎王的身前。
慎王睁开眼,神情缓和,难得露出一抹温柔。
“王妃才出月子,不必这般辛苦。”
她主动来见他,慎王的心中有些欣喜。
拉过一旁慎王妃的手:“皇儿乖不乖?闹腾你没?”
慎王妃忍着并未抽回手,微微笑了笑:“很乖,并不闹腾。”
慎王定定地看着她那柔和的面庞,神情恍惚:“王妃笑起来真好看。”
他手用力,将慎王妃拉入怀中,坐在他的腿上。
慎王妃浑身僵硬,微微垂下头掩盖住神色:“妾身生性不爱笑。”
不爱笑?可他分明记得初见她时是那如烈焰骄阳般爽朗大方的笑容,打动了他的心弦。
慎王眼神幽深看着眼前的慎王妃:“是这样吗?莫非本王记错了?”
“妾身记得王爷曾说过,护国寺中见过妾身?”慎王妃试探问道。
慎王点了点头,眼神悠远:“菩提树下,王妃一身红衣,非要将许愿的纸条挂到最高处。
扔不上去便攀爬上树。”
最后摔下来,将丫鬟压在身下,主仆两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他自那日起,便心中有她了。
可迎她进门之后,那般畅快的笑意却从未曾在她脸上见过。
取而代之的便是寡淡,清冷。
他每回到她的院中都觉得扫兴,心气高傲如他,也慢慢不大在意她,由着府中的姬妾对她不敬。
若非她有了身孕诞下皇子,他恐怕都要将她抛之脑后了。
此刻乍然听她提及初见的场景,慎王心头微微荡漾。
慎王妃的思绪渐渐清晰,原来竟是那日。
她听闻护国寺中的菩提树许愿灵验,便私自出门,欲让她的心愿日日受佛香渲染,供奉于菩提树间。
若是慎王知晓她许下的是与纪恒一生一世一双人,怕怎么样都不会求娶于她吧。
慎王妃露出一丝苦笑。
可她的耳畔间却传来一阵阵温热的呼吸,慎王扣住她的腰身,俯身靠近,慎王妃睁大了眼睛,手掌撑在他的胸膛上,试图推拒。
唇间的温度渐渐加深,王妃心中翻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她的手指颤抖着,用力一推,快速从慎王的身上起来,后退几步。
神色惊慌,眼神闪躲:“妾身身子不适,先行告退。”
还未等慎王开口,便逃似地离开了书房。
只听得身后‘哗啦’巨响,伴随着慎王恼怒的声音:“传侧妃!”
慎王妃直到回了院中,方才冷静下来。
对着陈嬷嬷嘱咐:“嬷嬷,回镇安侯府。务必让人将二小姐也请回府中。”
陈嬷嬷见慎王妃的神色沉重,心下一凛,领命而去。
宋清妤坐到了回程的马车上,早已经没了先前的惊诧。
唯有想到赵氏对慎王妃提出的要求,若是宋明娇真的嫁入季家...
宋明月母女三人岂非又要支棱起来?这于她而言并非好事。
可她貌似也没什么好主意能改变。
宋清妤愁眉不展地回到自渡斋中,见了坐在厅中旁若无人喝茶的宋明月吓了一跳。
“姐姐这是去哪儿了?”宋明月锐利的眼光射向宋清妤。
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又死死盯着她的脸,想要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一些端倪。
宋清妤也就吃惊了一瞬,立马便镇定下来。
“你来做什么?上回借首饰,这回又是借什么?”宋清妤淡淡说道。
宋明月收回了打量的视线,略微回避了她的目光。
似有想起了什么,眼神中透出些许怀疑:“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去哪儿了?
还有,自上回赏花宴之后,你就一直没出过门,安静的都让我怀疑你不住在府中。”
宋清妤神色一僵,暗道宋明月果然敏锐。
“我去哪儿还不必向你报备吧?”
说罢,便不再理睬她,只让拨云伺候她坐到梳妆台上,卸掉发髻。
宋明月疑心颇重,带着人在自渡斋中逛了个遍,并未发现有什么不妥当,才离开。
宋清妤提醒碧桃:“日后与小季大人那边往来都警醒点。”
宋明月定然让人在外头盯着自渡斋的动静,否则也不可能她一出门她就来查探。
随即想到今日赵氏行的事,她竟敢铤而走险威胁慎王妃。
应该也是走投无路了,想必季府那边的态度很是强硬。
那么要不要将此事告诉季回安呢?
宋清妤不过考虑了片刻便做好了决定。
她隐过了慎王妃的事情,将赵氏欲求慎王施压逼迫季家娶宋明娇进门的事,写在一张纸条上。
“碧桃,送到小季大人手中。”
碧桃领命而去。
清风阁中。
季回安摩挲着纸张上的簪花小楷,唇角微露笑意。
“少主,需要回复吗?”金禄问道。
季回安点了点头,“告诉她,什么都不用做。顺其自然,我自有安排。”
纪府书房。
纪恒负手立在窗前,背对着手下的人。
缓缓开口:“你是说那两名暗桩交代是奉夫人的命令去行凶的?”
“回大人,千真万确。”祝云道。
纪恒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宋夫人的马车去向何处?”
“慎王府。”
纪恒猛地转过身,“去了哪儿?”
祝云有些磕磕巴巴:“大大人,慎王...王府。”
他有些诧异,一向冷静自持的大人,面对腐烂多日的尸体都能面不改色,为何听到慎王府竟然这般激动。
纪恒平复了心情:“先将人关进大理寺暗牢中。”
祝云领命而去。
纪恒有些焦躁,“来人,让夫人来见我。”
“大人,夫人方才让人套车回镇安侯府了。”管事回道。
回到镇安侯府的陈若梅有些不安。
一旁的冬至抱怨:“王妃也太不疼您了,您的胎还未坐稳,有什么事竟这般急。”
陈若梅的心七上八下的,眼皮直跳,直觉告诉她恐怕有大事发生。
她比慎王妃更早到镇安侯府,见了镇安侯忙问:“父亲,那事如何了?”
镇安侯眉眼严肃,声音沉重:“暗哨不见了。”
那边管事来报:“慎王妃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