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仲和何敬之对视一眼,似乎都不愿轻易放弃这个结交谷铭的机会。
何敬之,抢先说道。
“谷少府,老夫备了上好的竹叶青,不如……”
他话还没说完,腹黄仲就粗声粗气地打断了他。
“竹叶青算什么?我墨家有千年陈酿,谷少府,今晚……”
黄仲心中暗道:好你个老何,竟然想用竹叶青来拉拢谷少府。
谷少府这等大才,岂能入了医家,埋没了才能?
我墨家才是他最好的归宿!
眼看两人又要争执起来,谷铭头都大了。
他正想着该如何脱身,突然,人群外传来一阵骚动。
一个穿着儒袍的年轻人,分开人群,快步走到腹黄仲面前,拱手行礼道。
“原来黄师在这里啊!孔鲋孔师安排学生寻找黄师下落,欲邀请黄师到咸阳参加百家盛会,没想到黄师已经到咸阳了,这便随学生去孔师府上吧?”
腹黄仲皱了皱眉,沉声问道。
“孔鲋那个老小子,有没有请这个姓何的?”
年轻人瞥了一眼何敬之,恭敬地答道。
“回黄师,孔师也邀请了何师。”
腹黄仲嘿嘿一笑,拍了拍何敬之的肩膀,说道。
“那老何,咱们一起走吧?!谷少府这边,想必还有事要忙,咱们就不打扰他了。”
何敬之虽然有些不甘心,但孔鲋的邀请他也不好拒绝,只得点头答应。
临走前,他还不忘对谷铭说道:“谷少府,明日老夫再来拜访!”
谷铭如释重负,连忙拱手道:“恭送二位先生。”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谷铭长舒了一口气。
他揉了揉被腹黄仲捏得发疼的手腕,心中暗自嘀咕。
“这墨家的人,力气都这么大吗?”
人群像潮水般退去,只留下谷铭一人站在原地,揉着手腕,一脸苦笑。
他心中暗自腹诽: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两个老头跟疯了似的抢着要跟自己“深入交流”,自己是有多招老头喜欢?
之前那个孔鲋不也是一个德行?
难道自己是什么招老头欢迎的体质?
正胡思乱想着,一个道袍赤足的老者信步而来,须发皆白,仙风道骨,。
颇有些世外高人的味道。
老者走到谷铭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捋着胡须笑道。
“听闻小友改良造纸术,老夫甚是好奇,今日特来一见。”
谷铭连忙拱手行礼。
“前辈过誉了,小子不过略尽绵薄之力,当不得如此夸赞。”
来的正是道家传人御寇。他哈哈一笑,说道。
“小友不必过谦,老夫观你骨骼清奇,天资聪颖,将来必成大器。不知小友可愿加入我道家,共襄盛举?”
谷铭心中一惊,没想到这御寇竟然一上来就抛出橄榄枝,邀请自己加入道家。
他可不想卷入这些诸子百家的纷争之中。
于是,他略作沉思,委婉地拒绝道。
“前辈厚爱,小子感激不尽。只是小子才疏学浅,恐怕难以胜任道家重任。”
御寇也不恼怒,反而饶有兴致地问道。
“哦?小友上善若水,不止有何高见?不妨说来听听。”
谷铭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既然这御寇想跟自己谈论道家思想,那自己就跟他好好“辩论”一番。
让他知难而退。
“前辈,既然您提到了上善若水,小子斗胆,想与您探讨一下《道德经》中‘上善若水’的含义。”
谷铭故作高深地说道。
“愿闻其详。”
御寇捋着胡须,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谷铭清了清嗓子,背诵道。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
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
“小子以为,‘上善若水’并非是简单的与世无争,而是要像水一样,能够适应各种环境,在不同的环境中发挥自己的作用。水可以滋养万物,也可以冲垮堤坝,关键在于如何运用。”
御寇听完,双眼放光,抚掌大笑。
“没想到谷小友也读过《道德经》!你这见解,倒是新颖。老夫以为,‘上善若水’强调的是一种顺应自然,不强求,不妄为的处世之道。小友的理解,更侧重于‘水’的能动性,倒也颇有几分道理。”
谷铭心中暗自叫苦,这御寇怎么还越说越来劲了?
他本来是想用一些歪理邪说把御寇绕晕,让他知难而退,没想到这老家伙竟然还听得津津有味,甚至还夸自己“见解新颖”?
这可如何是好?
他硬着头皮继续说道。
“前辈,小子还对‘道可道,非常道’一句颇有感悟……”
他绞尽脑汁,将后世对道德经的一些解读,结合自己的理解,胡诌了一通。
御寇听得连连点头,时不时地插话与谷铭讨论。
谷铭感觉自己就像掉进了一个无底洞,越陷越深。
谷铭正绞尽脑汁地胡诌,想着怎么才能从这场“学术研讨”中脱身。
忽然,远处传来一声呼喊:“谷贤弟!谷贤弟!”
这声音……谷铭不用回头也知道是黄仲。
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黄仲一路小跑,气喘吁吁地赶到谷铭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急切地问道。
“谷贤弟,我那玉佩可是还在你手里?你若入我墨家,这玉佩给你也未尝不可!”
谷铭哭笑不得,这黄仲还真是执着啊。
他正要开口,却见黄仲的目光越过他,落在了他身后的御寇身上。
黄仲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脸警惕。
他上下打量着御寇,嘴里嘟囔着。
“怎么又是这老家伙?我先前怎么没瞧见他?”
他心里暗骂,自己和孔鲋争得头破血流的时候,这御寇躲在一边看戏。
现在自己和孔鲋走了,他倒跳出来了,分明是想当渔翁!
黄仲也不跟谷铭客气了,直接上前一步,挡在谷铭和御寇之间,对着御寇嚷嚷道:
“喂喂喂,御寇,你个老东西怎么也来咸阳了?我说怎么没见着你,敢情你躲这儿憋坏水呢?正好,姓孔的老小子也找了你,走走走,一起去老孔的府上,咱们当面锣对面鼓地把话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