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将军……咳咳……是我……我们被困住了……”
谷铭的声音从缝隙中传出,带着一丝虚弱。
“大人坚持住!我们马上救您出来!”
蒙毅激动地说道,同时指挥士兵加快清理进度。
一名士兵发现一根粗大的木梁卡住了通道,他奋不顾身地钻进狭小的缝隙,用尽全身力气将木梁挪开。
随着木梁的移开,更多的光线和空气涌了进来。
谷铭和老者终于得以透气,但危险并没有解除。
风向突然转变,大火再次逼近,浓烟滚滚,几乎让人窒息。
“不好!火势蔓延过来了!加快速度!”
蒙毅当机立断,下令加大救援力度。
士兵们冒着生命危险,将一块块燃烧的瓦砾搬开。
终于,在众人的齐心协力下,谷铭和老者被成功救出。
谷铭浑身是灰,脸色苍白,但他依然强撑着身体,关切地问道。
“老人家怎么样了?”
老者已经昏迷不醒,士兵们连忙将他抬到安全的地方进行救治。
蒙毅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谷铭,又急又气地喊道。
“谷大人!您怎么如此鲁莽!这火场岂是您能来的地方!万一您有个三长两短,臣如何向陛下交代啊!”
谷铭咳了几声,脸色愈发苍白,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蒙将军不必担忧,我这不是没事吗?咳咳……咳咳……”
“没事?大人看看您现在的样子,哪里像没事!这火场凶险万分,随时都可能有房屋倒塌,大人怎能将自身安危置之度外!”
蒙毅看着谷铭身上的伤痕,语气中满是后怕。
谷铭的声音虚弱,目光却看向被士兵抬出来的老者。
“老人家自有将士们照拂,大人何苦以身犯险!您是堂堂司空,身居三公之贵,您的安危关乎社稷,岂能如此轻率!”
蒙毅的语气更加严厉了几分,却又透着浓浓的关切。
谷铭叹了口气,无力地辩解道。
“我知道……咳咳……可是当时情况紧急,我……咳咳……我不能见死不救……”
“大人仁义,本将钦佩!可下次,万万不可如此了!若是大人有个万一,本将万死难辞其咎!”
蒙毅紧紧握住谷铭的手,语气中充满了后怕。
谷铭虚弱地笑了笑。
“我知道了,蒙将军……咳咳……下次……咳咳……我会注意的……”
就在众人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一名士兵悄悄走到蒙毅身边,低声说道。
“将军,先前谷司空救下的那个女子……她想逃跑。”
蒙毅脸色一变,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带我去看看!”
谷铭虽然身体虚弱,但听到这句话,他立刻挣扎着站了起来。
“蒙将军,带我一起去!我倒要看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
蒙毅扶着谷铭,一同前往关押女子的地方。
一路上,谷铭眉头微皱,看着前方急匆匆带路的士兵,低声问道。
“那女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士兵回过头,神情有些复杂,语气中带着愤慨。
“回大人的话,那女子是您方才在火场救下的。可谁知,一出了火场,她便一心想要偷偷溜走,模样鬼鬼祟祟的。幸好我们有兄弟见了,将她擒了下来。”
听到这番话,谷铭的眉心皱得更深,他声音发沉。
“她为何要逃?你们问清缘由了吗?”
士兵摇了摇头,语气透出几分疑惑。
“问了,可那女子支支吾吾,话说一半又不说了,像是弄错身份,又像有些难以启齿。属下试着问她是不是有什么隐情,但她低着头,只顾说不知不知,始终没有解释清楚。”
谷铭目光微闪,低声念道。
“有隐情?还是另有图谋……”
蒙毅注意到谷铭脸色发白,呼吸略显急促,连忙低声劝道。
“大人,您尚未脱离危险,还是应该留在安全之地,让属下处理此事即可。”
谷铭摆了摆手,语气坚定。
“不必多言。此事我亲自救她,与我脱不了干系,必须弄个明白!我们堂堂朝廷如何可救了个险人却不知根底?”
蒙毅见劝说无果,只得扶着他,语气中多了几分肃然。
“大人既然执意,那待会儿还望大人多加谨慎。若是这女子真有异心,属下绝不容她再有丝毫妄动!”
那士兵听蒙毅如此说,犹豫了一下,补充道。
“将军,大人……属下观那女子神色,倒像是对大人也有些……怎么说呢,惶惶不安的意思。似是有心避开,可在大人身边时又显得很矛盾,像是想离开却又不舍,实在古怪得很。”
谷铭愣了一瞬,随后冷声道。
“既然古怪,更需问个清楚。这不是火场,此地定要人心明澈!”
他的脚步随着接近关押女子的所在愈发沉重,浓浓的疑问缠绕着他的心。
“抬起头来!”蒙毅厉声喝道。
女子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清秀的脸庞。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
“说!你为什么要逃跑?”
蒙毅逼问道。
女子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不说?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蒙毅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女子终于开口了,声音颤抖着,目光躲闪。
“这火甚大,小女子心中惊恐,既已脱困,便想回家,与父母道个平安。”
谷铭闻言,沉吟片刻,面色稍解,点头说道。
“这却也合情合理。火场惊险,念及亲人安危,确是人之常情。”
然而,他话锋一转,目光微凛。
“不过既已脱困,为何不与我等明言,却偷偷逃跑?这里有军兵拦阻,何故依旧执意而动?”
女子低垂着头,手指紧紧攥着袖角,语气更加颤抖。
“奴家心中甚是惊恐,那军兵凶神恶煞,小女子……小女子也恐其对自己不利……”
她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显得楚楚可怜。
谷铭盯着她,看似在对方的语句中揣摩深意,实则咳嗽掩饰苍白的脸色。
话音未落,谷铭忽然缓缓问道。
“如此说来,姑娘是何处人氏?你说想回家与父母道平安,可故乡何地,又有何姓名,何故未曾在火场时自报家门?”
女子的身体一僵,一缕惊慌从她眼中划过,却又极力掩饰,低声回答。
“奴家……奴家乃这临阳郡本乡人,姓孙,家在城东玉梅巷。”
“玉梅巷?”
谷铭轻轻重复,目光扫过她的神色,语气似漫不经心,
“临阳玉梅巷地界虽小,却多有商贾名家,贫民罕见。依姑娘这身装扮,似乎……与那地界并不相符啊。”
女子神色一变,此时越发慌乱,连连道。
“奴家……奴家并非富贵之家,不过是随父母借住其中,实在、实在不敢攀附。”
谷铭微微一笑,径直转身。
“罢了,既然你不想说,那我就不多...”
话音未落,一道破空声陡然响起!
“刺啦!”
“你!!!”
谷铭看着自己胸口明晃晃的刀刃,一时恍然。
“既然你发现了,那,就死吧!”
他蓦然回首,正对上对方狰狞面容。
方才的慌乱和苍白早已消失不见,只余疯狂!
“我...要死了吗...”
谷铭觉得自己变得轻飘飘的,仿佛一切都变得缥缈起来。
他还有太多事没有完成,还有太多的心愿等着他去做...
自己一路走来,也算天眷之人,怎么会在这种地方倒下?
也罢,人生不如意之处十有八九,就像...这次。
十八年后,我谷铭,又是一条好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