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你脸色看起来比过来看病的还严重……”
“……我还好。”
叶向晚把有些冰凉的手揣进兜里,却还是感觉不到温暖。
“听主治医生的,你都已经吐血,就别在京城呆着了,有条件的话尽量去别的地方静养。你毕竟身体耗损了这么多年,如果不趁年轻好好恢复一下,以后一定会很遭罪。”
叶向晚没再多说什么,而且她本来也就不喜欢争论。
所以在今早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就准备回北城的学校寝室住了。
她其实没什么东西可带,来的时候一个行李箱,走的时候也是,房子也没退租,毕竟开春回暖了他还会回来实习,位置这么好的房子也不是次次都能遇到。
而穆云深简直就像是亲妈要改嫁的留守儿童,看着叶向晚打包装箱的背影简直要哭出来了,但最后还很是恋恋不舍地把她送到了车站。
机械的广播音从高高的棚顶传出来,扩散在整个乌泱泱的人群之中,一会便被嘈杂的喧嚣所埋没。
“快过年了,现在是春运啊,你的行李小心点,别被偷了。”
穆云深有些担心地看着叶向晚这一阵又瘦了一些的身体,虽然身材高挑,可那越发清晰的下颌线和锁骨线条,让人打心眼里担心心。
“没事,回去吧!”
叶向晚看向穆云深,清浅的眼眸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像是冻了一层薄冰的湖面,冷冽却清澈。
“好吧……那你记得到了一定给我打电话,发消息也行。”
“嗯。”
“我会经常给你收拾屋子的,好好养身体,快点回来。”
“嗯。”
“还有……”
穆云深瞥了一眼头顶那一大屏幕,昨天晚上参加庆功宴的封瑾言下巴微微抬起,眼神自上落下,带一身的桀骜与贵气睨视芸芸众生。
旁边还有几个脸上带着兴奋的女孩对着大屏幕一顿拍照。
穆云深扫了眼叶向晚,喉间滚动,脑子正极速飞转地运转,试图想把这些有可能让她病发的信息隔离开来。
结果叶向晚的眼神先她一步掠过了旁边的女孩和头顶的大屏幕。
只见男人的高大的背影僵硬了一瞬,便再没了什么反应。
随即看到封瑾言主动搂陆雨瑶,眼神猛地黯淡了下去。
她抬手捂着抽疼的心脏,
“向晚,你怎么了?”
穆云深见状,有些担心的问。
“我没事,”叶向晚咬着唇瓣顿了一下,随后没什么表情的把行李箱拉杆拽起:“检票了。”
“哦哦,好……那你到了记得告诉我。”
穆云深看着大屏幕的一幕,心里暗骂封瑾言就是大渣男。
口口声声说喜欢向晚,却有又当众搂着别的女人。
穆云深轻叹了口气,为叶向晚打抱不平又心疼她。
“嗯。”
叶向晚点点头,径自穿过旁边一群女生,在一片惊叹“封爷好帅”中,目不斜视地走向了检票口。
在一片大包小裹,热烈兴奋的春运人潮中,那单薄的身影,清冷又孤独。
……
“封爷,她上车了。”
“嗯。”
封瑾言正好从公司出来,一边接着保镖打来的电话,一边有些疾步的上了车。
“接着跟,别让她发现,保持距离,好好保护。”
“是。”
封瑾言坐上车,在开足了暖气的后座上,他敞开了半截领子后缓缓舒了口气,但出口的嗓音有些疲惫,“再把查到的跟我仔细说一遍。”
司机瞥了眼后视镜里,在镜头前一直俊朗潇洒的封爷,此刻眼睛里却满是血丝,头发也未打理,发丝微微有些散乱地搭在额前。
“封爷,我们走访了叶医生家周边的每一户邻居。虽然众说纷纭,但有两点可以确定,就是在七年前的夏天,她曾经被家长关在过家里很久。因为同一层还有上下楼的邻居都听见过砸门的声音……”
封瑾言轻阖上干涩的双眸,他用脑后磕了下椅背,对着手机那端的保镖低沉道:“继续。”
“啊……然后,这种状态持续了一阵后来就没什么声音了,就在大家都以为叶医生被放出去了的时候,她本应该住别处的,但这时她奶奶从她家被抬上了救护车,隔壁邻居说救护车来之前,她在厨房做饭,听见隔壁老太太和姜鸿玉夫妇争执的声音,大概是因为叶向晚被关起来的这事。”
“所以……”
封瑾言深吸一口气,抬起一只手覆在眼睛上:“你是说,当初她突然就不联系我了是因为……被关了起来,而我却一直为此记恨、疑虑了七年……”
“那个,封,封爷……”
封瑾言仰头靠在椅背上,疲倦地抿了抿唇:“没事……还查到了什么,接着说。”
“之后叶医生的奶奶一直住在IcU,虽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但是因为那次有设备是从国外运来的,所以有医生记得很清楚。这个是……霍总帮的忙……”
封瑾言慢慢地点了下头,声音低哑地道:“还有么?”
“抱歉封爷,暂时就查到这些,因为时间的确有些久……”
“嗯。”
封瑾言捏了捏眉心,坐起身看向被蒙了一层雾气的玻璃:“姜鸿玉在家么?”
“在,那边有我们的人守着。”
封瑾言挂了电话,随后抬手抹了下车窗。
京城的忍冬枝头挂着厚厚一层雪,冰冷的寒气又在刚刚抹开的车窗上,堆砌起了一层层白雾。
封瑾言垂眸片刻,抬起了手,指尖上的触感冰凉,就像那个人的看他的眼神一样。
汽车从白皑皑的道路里穿行而过,起雾的窗子上,还是印了那个人的名字。
无论再覆上多少层雾,还是清晰地留存在里。
每一个笔画,都满是执念。
“去北城。”
封瑾言突然开口,司机还以为他还在打电话,直到封瑾言再次开口:“把车开去北城。”
“啊?!”
“怎么,还需要我说第三遍?”
“不不,封爷,我听懂了。”
司机瞥了眼后视镜,把手心里的汗在衣服上蹭了蹭,才重新握上方向盘,将车拐上了高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