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旅店,屁股还没坐稳,贺旺财带着儿子儿媳来接邀请大家去家里坐。
“大家好不容易来一趟,怎么说也得去我那坐坐,饭菜都准备好了。”
苗孝礼笑着说道:“老侄,要说去坐坐可以,别在说吃了,今一天吃的就没停。”
苗李氏不是不想女儿,可她不想众人见贺家跟车家的巨大差别,歪着头笑道:“心意到了就行,你也别来回折腾,大家都累了一天。”
贺旺财一脸憨厚道:“别人不说,你这做娘的好歹也去看看,跟琴住上一晚天……”
苗李氏无奈地叹口气说:“我就知道亲家哥拿这话来堵我的嘴,这样吧,我陪琴待一晚。”
众人见苗李氏这样说,谁还好意思再说去,只得声称折腾得累的不行,让苗李氏代表大家去,约好了第二天一大早回。
在贺家呆了一晚的苗李氏一大早就回到旅店,看着佘满堂和凌霄早早起来,一脸着急的样子,知道他们家里有事,耽搁不得,便打发青山叔侄俩买了东西分别去车家和贺家告辞。
车佑民夫妻也知难以挽留,只得陪着苗青山去木头市,若书夫妻无奈,只得一同到客店来给大家送行。
车娟一脸歉意道:“本来还想着让大家来省城多住几天,到处看看,哪想到家里都有事,这样来折腾得大家不得安宁,只有我俩回去,再给大家赔礼。”
……
两辆马车出了城,路上众人都羡慕的说道:“托书的福,这辈子总算见世面了。”
“这家伙,……怕是县长家过事都没这么大的排场……”
苗孝礼乐的合不上嘴,苗李氏更是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笑说:“要说还是咱祖坟脉气旺,要不书咋能有这么大的场面。”
大家兴高采烈的议论着若书婚礼的盛况,而王缃云却坐在一旁是愁肠百结,今算是瞒过去了,可回头咋给若书说画画的事,她心乱成一团。
后半晌,马车终于上了槐树岭,本来想让满堂,凌霄两人吃了饭再回,可俩人都操心着屋里盖房的事,苗青山不好挽留,只得送父母,嫂子他们回老宅。
苗李氏下了马车,对着青山夫妻说:“颠了大半天,你们吃了再回。”
王缃云知道她有话说,只好跟着进屋,趁苗李氏进屋换衣服,跟若棋媳妇杨兰进灶房去做饭,换完衣服的苗李氏也进了灶房……
厅房里,苗孝礼看着端来茶水的若棋说道:“书跟媳妇回来,你和棋陪着他们去坟上烧几张纸,我在祠堂等你们回来上柱香,也算是认个祖,请客也不知道吊庄子能摆下不。”
其实他很想在老宅请客,咋说若书也是自己的孙子,但他不能开这个口,必定是儿媳苗李氏掌家,再说现在又分了家。
苗青山说:“也没多少人,就叫几个紧要的亲戚,简单摆两桌。”
若棋那能猜不到爷爷的心思,但母亲不发话,他要私下做了这个主,母亲回头再闹,那不就难堪了,只能无奈着苦笑道:“二大,桌椅板凳别去借了,让刘六他们从家里拿过去,酒菜啥的我从邓家镇买了后天拿回来,跟得上用。”
“这些花不了几个钱,你忙你的,回头我去买”
“二大,听我的,你招呼好屋里就行。”
……
说话间,杨兰端来酱醋盐,一盘油泼辣子放在厅房的桌上,说饭好了。
吃饭时,令所有人没想到的是苗李氏开口说道:“让书跟媳妇回来直接回这边吧,吊庄子那乱的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这边宽敞,请客吃饭啥的也方便。”
决定让若书跟媳妇回老宅,苗李氏有着自己的想法,见车家不光财大气粗而且又有权势,想给车娟留个好印象,让车家觉得她是个任劳任怨的好大妈,万一以后有个啥事,也好给车家开口,加上若画的事,她也有讨好青山俩口之意,还有就是让村里人看,别看分了家,她苗李氏还是牵挂着二房,护着二房,这一举多得的好处,傻子才会放过,在回来的路上她就决定好了。
她的心思,王缃云哪能不明白,可不管嫂子苗李氏出于啥目的,必定是招待自己的儿子儿媳,给自己二房这边长脸,她也不想让儿媳看到家里有任何的不和睦,给儿媳留下不好的印象,对嫂子苗李氏这样一个精明人来说,哪能放过这样的机会。
王缃云柔声一笑说道:“又要让嫂子操心了,回头让书他大把酒菜啥的提前送过来。”
“二娘,这些我来准备,别折腾二大来回的跑。”若棋急头白脸地说道。
王缃云摆着手笑道:“你不知道准备多少菜,别花冤枉钱。”
“这又没几个钱,怎么说我这个当大哥,也得为弟弟做点啥。”若棋红着眼说道。
苗李氏瞟着白眼仁笑道:“别争了,棋跟书都是咱的娃,让棋去买吧。”
王缃云和青山不好再坚持,最终,酒肉由若棋来买,等若书小俩口回来了,再通知亲戚来也不迟。
倒底要给若书咋说若画的事,让王缃云和丈夫青山发了愁,好在满堂及时来告诉他们,董志坚捎话来,说若画和诗音已经到了那边,现在跟仁义凌云他们在一起,让他们不用担心,俩人愁肠百结的心,这才算彻底放了下来。
在一家人的期盼中,若书带着媳妇车娟终于回来了,他们的车到了村口吊庄子那,伙计刘六迎上来说:“回老宅去,都在老宅等你们哩。”
若书当即明白怎么回事,跟刘六他们打了声招呼,调头回了老宅。
不知在门外看了多少次的苗李氏,刚进厅房坐下,就听见汽车声,对里屋喊了道:“咱书跟媳妇回来了。”就先迎出了去。
老宅院门外,一家人看着若书夫妻正从车上卸东西。
“大妈,我们回来了。”
“哎呀,咋还能让你动手,快跟大妈进屋!”
苗李氏说着拉起车娟的手进了屋,吩咐青山和若棋帮着把东西搬进屋,苗李氏亲自给车娟倒了茶,一脸亲切地问:“路上颠坏了吧,咱这乡下比不得省城,坑坑洼洼不好走。”
“还行,大妈你也坐。”车娟搀扶着苗李氏坐了下来。
苗李氏拍拍身边的椅子,对从厨房出来的王缃云说道:“妹子,你也坐着,今锅上交给棋媳妇兰就行。”
屋内堆满了若书夫妻带回来的东西,有长发祥的成衣,德懋恭的点心,马继光的玫瑰糍糕,米文军的小豆糕,盛锡福的腊汁牛羊肉,凤翔的西凤酒,连董佘俩家也都准备了礼物。
看着这么多东西,苗李氏一脸嗔怪道:“你俩人回来就行,还用得上买这么多东西,你大哥把啥都准备好了。”
车娟俏生生地说:“这还多,为了我俩的婚事,来回的折腾一家人,咋还能再让家里花钱。”
这几句受用的话,让苗李氏是心花怒放,瞟着白眼仁对王缃云笑道:“真不知道咱上辈子积了啥福,娶回你这么好看懂事的媳妇。”
虽然只回来过一次,又深知其中隐情的车娟甜甜地笑道:“还是大妈最好。”
若书跟一家人打完招呼问道:“画呢,咋么不见人?”
围着的几人都低头不说话,苗李氏看了一圈,知道不说不行了,她扭头对青山和王缃云说:“这让我咋说……。”
王缃云凄然一笑道:“嫂子,这事你不用管,回头我跟书说。”
“画到底咋了?”若书颤声问道。
“画好着呢……回头再说……”
若书见娘这样说,心想上次带车家人回来,就没看见妹妹若画,问娘,娘说妹妹若画在赵庄姥爷家,这次回来,问起妹妹,一家人吞吞吐吐的,就算妹妹不在人世了,也不至于这样,究竟发生了什么……妹妹若画到底在出了啥事……
若书不由得失声痛哭起来:“画到底出了啥事……”
“你放心,大妈保证画啥事都没有。”苗李氏心虚地说道。
王缃云一脸严肃道:“听话,先忙你的事……”
说完王缃云转转移话题对苗李氏笑道:“得亏有你操心,要不俩娃回来,我都不知咋办才好。”
“都是咱的娃,你说那个我不心疼。”苗李氏一脸慈祥的说道。
“大妈,我们给家里添麻烦了。”车娟一脸惶恐地说道。
王缃云:“你们不知道,你大妈一早上在门口看了十来回,念叨着你们咋还不回来。”
见娘这样说,若书强压着心头的疑惑,把妹妹若画的事暂时放下来,顺着母亲王缃云的话,说道:“大妈辛苦了。”
……
席间苗李氏不断的往车娟碗里夹一块肉或者一筷子菜,不时地夸车娟人长的好看,懂事,车娟也恰当的给苗李氏夹口菜,一顿饭吃的其乐融融。
苗孝礼坐在椅子上说:“吃过饭,跟你大去坟上烧几张纸,我在祠堂等你们,入了族谱,才算是苗家人了。”
苗李氏放下筷子说了句:顺便把了尘和尚也请来喝杯喜酒。
若书忙“哦”了声。
苗李氏出门让本家几个亲近的人,去请亲戚朋友,告诉他们若书夫妻新婚回来,请大家来喝喜酒,
苗青山带着若书夫妻去祖坟烧纸,临出门时,王缃云低声叮咛道:“完了去庙里烧个香,把了尘师傅请来。”
青山点头说:“我知道。”
苗李氏在青山领着若书夫妻出门后,又让若棋去佘家,叫佘占奎父子去祠堂,主持拜祖仪式。
车娟跟所有女孩一样,对于这个跟自己息息相关而又陌生的地方充满好奇,在去祖坟的路上不停的问若书,怎么祠堂在会龙王庙旁边,到底咋回事?
若书只能耐心地给她介绍祠堂是如何从原来的地方挪到龙王庙对面。
青山本想给若书说若画的事,他见儿媳亲昵地拉着若书问这问那,他是知道省城年轻人不像岭上人思想保守,夫妻俩走路都粘在一起,万一人家小两口说几句亲密的话,他这个阿公还不得避着点,别跟上回他不小心见到还不是儿媳妇的车娟亲昵地抱着儿子若书的胳膊就烧躁的不行,索性啥也不说了,等晚上再给若书说,他头也不回的走得飞快。
可他那知道,车娟故意拉着若书问这问那,聪慧的车娟明白现在不是问若画的时候,
若书碍于是新婚妻子的车娟,不得不耐着性子的一路解说,俩人在祖坟磕头烧纸后,苗青山坐在坟前絮絮叨叨说了好多,惹得若书也是泪流去,车娟只好温言相劝,三人在坟前盘恒许久,才去了祠堂。
不大的两个祠堂,站在坡塄,咋看,跟对面的龙王庙极不协调,尤其是庙前那四棵大槐树跟龙王庙犹如只昂首挺立的龙首,龙身隐入到庙后的坡底,一切是那么的自然,好像它们本该就是那样,从小在省城长大的车娟,那见过这样的浑然天成的自然景观,她除了震撼就是震撼,呆看着眼前这景象,直到若书拉了下,她才回过神来,挽着若书的胳膊进了祠堂,才发现祠堂里好几个人在等她们,跟着若书忙上前打了招呼。
满堂看着进了祠堂的二人,笑着递过香:“上香!”
若书点点头,对着桌上的燃着的香蜡点了香,退回拉车娟跪下磕头。
佘占奎高声喊:“今有苗家男,苗若书携妻车娟拜列祖列宗。”
“不孝男若书携妻车娟跪拜列祖列宗。”
佘满堂这才打开族谱,拿笔在族谱里苗若书的名字旁写下,妻:苗车氏娟……
口嘴里念叨着:今苗车氏为苗家第九代若子辈苗若书之妻。”
车娟从包里取一包大洋,让若书放在供桌上说道:“爷,麻烦大家把祠堂翻修下”。
佘占奎又喊道:“第九代孙苗若书夫妇奉大洋五十,修列祖列宗的祠堂,以表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