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华铃已经哭倦了,她愤恨不已地绞着手帕,朝着自己那垂头丧气的老爹大吼:“我不管!我定要嫁进王府!那日宫宴之上,皇后娘娘分明已经选定我了,今日为何又是如此呢!”
盛文良知道自己这女儿的脾性,为了嫁进王府,定要逼他吐出大笔的银子,打点各路关系。
盛文良呲牙咧嘴,心中犹如在滴血,那可都是如假包换的真金白银啊!
他一笔一笔贪墨而得,来之不易的赃银啊!
这些银子无不沾着他的汗水和百姓的血泪,想要让他轻易吐出去,盛华铃想都别想!
“这你便要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了。”盛府的大公子盛铭懒洋洋地道。
“什么原因?”盛华铃声嘶力竭,哭红的双眼瞪向他,“大哥这是在埋怨我不如张清宛了?”
“我哪里不如张清宛?是样貌不如她?还是才情不如她?张录那个老东西只顾着自己快活,根本就不管府上的事情,张清宛连书都没看过几本!”
“哼。”盛铭冷哼,满脸不屑,“她不如你?上元宫宴,各家姑娘都知道嫁给二皇子不是个好差事,怕得不行,不是藏拙就是拼命装傻不说话。你可倒好,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肚子里有几两墨,酸诗滥调,说个不停。自以为有趣讨喜,实际是蠢不可耐,无可救药!”
盛文良赞许地看了眼自己的大儿子,心中满意之至。
守住盛府家财,就靠盛铭的巧舌了!
“那张清宛是没怎么说话,可她当众顶撞皇后娘娘,这好事为何还能轮到她!”盛华铃不服,声音却低了不少。
“选人的是皇后娘娘吗?难道不是二皇子本人吗?”盛铭的音量蓦地提高,逼视着她。
“二皇子先前看中的不是那个乡下来的野丫头百里相吗?怎么会叫张清宛那个贱人捷足先登?当日宴上,她不但顶撞皇后娘娘,还顶没规矩不讲礼数。皇家脸面,这是不要了吗?”盛华铃努力为自己造声势,口不择言道。
“哼。”盛铭再次冷哼,道:“野丫头?你口中的野丫头不但是全大燕独一份卖护身符的店家掌柜,还是除妖司伏魔司两司司主。金光阁为何不卖护身符改卖书册了?二皇子那种唯利是图的人,会见财不发吗?还不是百里相势头太猛,要暂避其锋芒。”
盛文良听着盛铭提起二皇子时那语气中的赞赏,心中也是十分的以为然。
就该唯利是图!
贪墨有理!
贪墨又如何?
又没有以商乱政!
“两司司主?”盛华铃惊道,十分不信。
“你呀你!”盛铭气得直撇嘴,道:“圣上早已将两司都交由她统领,她虽没有司主之名,却有司主之实。单凭她那一身本领,两司中又有谁敢不从她?”
“可张清宛,凭什么!”盛华铃回过神来,忽然想起自己本是因赐婚一事大哭,而非百里相名财双收才忿忿不平,不由继续怒吼。
“圣谕已下,你又待如何?”盛铭恢复了懒洋洋的样子,不屑道。
“我不理,我不理!你去找姨丈帮我,姨丈是丞相,他一定有办法的!”
盛文良瞪眼,怒道:
“十几年前,你表姐要嫁那个姓许的穷小子,林相不允,最后捱不过你表姐软磨硬泡,从了她的愿。结果你看看现在呢?林家连个外孙女都无,林相的心都要死了,你还要拿这种事去戳他伤口!”
盛华铃扁了扁嘴,没再说什么,看着却是委屈极了。
盛铭眯了眯眼,朝盛华铃勾了勾手,“不过我的好妹妹啊,我尚有一计,你想不想听?”
盛文良看着盛铭笑得没个正形的样子,心中已然猜出他所谓的一计,究竟是何计策。
可盛文良舍不得自己的金银财宝,犹豫了一瞬,最后钱财还是压过了理智,眼睁睁地看着盛华铃仿佛着了魔般的附耳过去。
“我听闻,二皇子对张清宛并无情意,只不过觉得她沉着冷静,可以入府为妻。既然他们两个并无情意,你便还有机会。我已得消息,二皇子明日会去天香楼吃酒,吃酒嘛,总得叫几个舞女歌姬,助兴饮乐…”
盛华铃听出了盛铭之意,也知道他口中计谋究竟是何,可她心中并无半分恼怒,反倒是越听越期待,眼中也渐渐有了光芒。
盛文良几乎是敬畏地看着小女儿的面色变化,心中生出了些许惧意。
自己这女儿不但对旁人心狠,对自己更是心狠。
——
第二日,二皇子果真如盛铭所言,带着廖英去天香楼饮酒寻欢。
酒过三巡,穿戴了一身轻罗薄纱,楚楚可怜的盛华铃覆着面纱,柔若无物地朝江易寒身上贴去。
江易寒偏头去看她,眼神有些迷离,这姑娘额间点着牡丹花钿,行动间银铃清脆,靠在他的怀里,温香暖玉,阵阵幽芳。
“公子,请用酒。”
江易寒有些酒醉,半眯着眼,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嘴。
盛华铃顿时会意,张嘴含了半口青梅酒,朝江易寒冰凉的唇送去。
二人耳鬓厮磨了一阵,江易寒睁眼,眼底多了几分清明,声音并无半分缱绻:“这等美人,之前怎么没见过你?”
盛华铃垂头,作娇怯状,柔声道:“公子,我是这几日才被楼里买来的清倌儿。因仰慕公子,求了妈妈,才许我过来伺候公子呢。”
江易寒笑了,笑得有几分温情脉脉,“仰慕我?你不过是第一次见我,怎的就仰慕我了?”
盛华铃心中一跳,可很快的,她便淡定自若道:“奴在后院远远地瞧见公子样貌了,心中倾慕,实难自抑,这才斗胆来公子这屋。”
江易寒哈哈大笑,笑了片刻,才问道:“这么说,你是觉得我样貌出众了?”
盛华铃真情实感地羞红了脸,怯怯地抬起眼睛,注视着咫尺之间的江易寒。
他的那双眼生得异常好看,虽然整张脸好看得无可挑剔,可眼前这双邪魅漂亮的桃花眼却增色不少,异彩流光。
而此刻,这双漂亮的桃花眼中,只倒映着她自己,她那副对镜自照了无数次的娇怯可怜的模样。
江易寒的眼底没有半分情感,拦腰抱起盛华铃,步入了内屋。
外屋的姑娘们识趣离去,而里屋内,江易寒却贴着盛华铃的耳朵,低声说道:“酒里好像有东西。”
盛华铃的心再次猛然跳动,吓得几乎要晕死过去。
谁知江易寒笑了一声,问道:“是不是有去年秋天的梅子?”
盛华铃的心间顿松,还好还好,下春药的事情,没有暴露。
她咯咯娇笑,朝江易寒凑去,“公子真是好品味。”
江易寒偏头躲过盛华铃贴过来的嘴,却解开了她甚是松动的衣带。
盛华铃紧紧地抱着他的脖颈,仿佛要攥紧一团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