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过年的时候,谢纯和霍威算是圆满回京了。
北方几个郡县的世家富豪几乎全被他们搜刮了遍,才勉强稳住了大势,没有导致大面积的死亡。
只要明年开春能够顺利种上粮食,慢慢的也就会缓过来了。
而且赵凛霍青他们上奏的救灾举措,在经过众臣反复商议验证后,也开始有条不紊的施行。
大盛多余的兵力也投入到这场声势浩大的基础建设中。
一切都在向好。
赵璋高兴之余直接将年夜宴办成了庆功宴,大臣及家眷们全都盛装出席,君臣同乐。
席间,谢纯和霍威自然被推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觥筹交错间,全都是对他们的歌颂和赞美。
赵璋似乎犹嫌不够,抬手将赵凛拉到自己身前,当众道:“朕之七子,聪慧能干,有明君之相,朕愿为他重启文华殿,广邀天下学士为其师。”
殿内火热的氛围好像是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
但是短暂的沉寂过后,众臣又挂起一副笑脸,开始纷纷恭喜皇上,恭喜霍威,恭喜谢纯。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七皇子离太子之位不远了,若他登基,但最受益的不就是霍家。
七皇子出身霍家,他们可是天生的联盟啊。
而坐席之中,唯有沈崇岳面上遮掩不住的忌惮,比从前对太子更深。
反倒他身边的两个儿子反应不一,大儿子沈韫一脸温和从容,小儿子沈晏小鹿般的眸子盯着上方的七皇子,连筷子上夹的菜都忘了往自己嘴里放。
沈韫发现后,轻轻拍了拍他,“怎么了?”
沈晏收回目光,摇摇头,问道:“大哥,我可以进文华殿做伴读吗?”
沈韫觑了眼父亲深沉的脸色,小声道:“晚一点,我会替你跟父亲说说的。”
沈晏笑着点头,重新开始吃东西,只不过目光不时扫过上方的七皇子,好像看着他,饭菜就变得格外香甜一般。
只可惜赵凛的心思并不在这些上面,因为他现在实在搞不明白,这个便宜爹到底在搞什么。
为什么要把他推到这么炙手可热的位置?
有关盛灵帝年幼时候的记载,不都是备受冷落吗?
算了,赵凛内心叹一声,从穿越过来之后已经发生多少跟史书相悖的事情了。
由此可见,书不可尽信,毕竟但凡是人,都喜欢修饰。
还是顺其自然,随机应变的。
下方,霍青已经在给他打手势了,赵凛心内一喜,正打算趁人不注意,跟着霍青离开时,就看到殿外有小太监急匆匆的进来,在冯有耳边说了两句话。
冯有脸色大变,走到赵璋身边,低声道:“皇上,谢老丞相,刚刚病故了。”
天德十五年的最后一夜,便在众人缅怀谢老丞相的悲痛中结束了。
但后来人们才发现,这一年只是一个开始。
所有的事情都在走向一个既定的轨道,推动着最终解决的到来。
天德十六年春,蝗虫虽灭,但大旱无雨。
落后的水利设施发挥的作用有限,劳作一年,百姓们仍旧饿着肚子。
然秋收之际,狼奴国南下,被霍威带兵击败于国境之外。
天德十七年,大旱,河道干涸,水井之下只剩泥浆。
农作物中,除了高粱还能耷拉着脑袋活着,更多的全都渴死在田地中。
大盛立国以来有史最大的饥荒已经摆在面前,避无可避。
秋季,狼奴国再次南下,霍威带兵迎敌,与此同时,向来安稳的江夏王,第一次派兵过江。
好在经过霍家军训练后的南江军勉强可有一战之力,只是打得极为狼狈。
腹背受敌,龙座之上的赵璋这次是真的慌了。
季云骁紧急领命,前往南江军带兵作战。
耗了两个多月,才把江夏军重新打回楚江以南。
但季云骁却心中有数,这次战斗,只是江夏王的试探,因为他们派过来的兵明显不是精锐,而且打得并不认真,仿若是在拿他们练手。
只是从此之后,南北两军的军粮万万不可短缺,否则大敌当前,将士们却吃不饱,如何能守江山。
可他们现在哪有余粮啊!
天德十八年,朝廷再无力救灾,中原饥荒爆发,百姓大面积饿死,混乱逐渐成为常态。
狼奴国再次发来密信,强调承诺依然有效,他们已经为大盛准备好了粮草。
烛火下的赵璋神色数变,最终还是咬牙,将密信燃烧殆尽。
北疆战场上,霍威攻无不克,狼奴骑兵再度被打回老巢。
南边却很吃力,江夏王成功渡江,并攻下两座城池。
天德十九年,北方持续天旱,饥荒全面爆发,北方四大粮食大郡饿殍满地,救无可救,绝路几乎就在眼前。
三月初一,本该是万物生发的好日子,可现在却死寂一片。